——被称为『礼赞者』的赫鲁贝尔,在卡拉拉基都市国家中拥有最强之名。即便放眼四大国,也没有人能说自己的忍术超越了他,连帝国最强的忍术奥尔巴特也不得不带着苦涩的表情承认他的实力。他与被评为同等级的『剑圣』、『狂皇子』和『青色雷光』一同并列,是各国公认的最强者之一。
然而赫鲁贝尔与其他三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宣称自己是一个无国籍游侠。
不论是被国王的条约束缚的『剑圣』,还是作为国家叛逆者被禁锢在最北塔的『狂皇子』,甚至是以自私自利闻名于他国的『青色雷光』,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
而唯一的『礼赞者』赫鲁贝尔,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头衔的自由人。
当然,赫鲁贝尔本人对他的祖国有着深深的感激和归属感,在卡拉拉基出现重大问题时,他偶尔也会接受调查和解决问题的请求。但他极端厌恶自己的存在被人拥有,被作为交易或谈判的筹码。
——他只会支持那些他想要支持的人,而对于那些不引起他兴趣的事情,他连鼻子都不会凑过去。
这是作为赫鲁贝尔最强者的座右铭,也只有这样性格多变的他,才会得到知晓其为人者极端两分的评价。
一方面是,被他拒绝的人会说:「没有我也没关系,你们会没问题的,你们真了不起。」
另一方面,被他接受的人会说:「能让像我这样的人动用真是了不起,你们真了不起。」
无论哪种情况,他都轻易地发出赞美之词,因而相继被称作『礼赞者』。
当然,并不是仅仅因为这个理由才被这样称呼,但无论对于何种对手或行为,赫鲁贝尔都会从一个客观的角度作出评价,这就是他的本质。
因此——
「唔,遇到个性格不怎么样的术士了啊。——真没爱。」
嘴角夹着烟斗,赫鲁贝尔吐出一缕烟雾,发出这样的声音,其中并没有包含赞美。
语调略显低沉,带着丝丝刺耳的调子,熟悉他的人一定会对这种罕见的不快情绪感到惊讶。
赫鲁贝尔自身并不特别喜欢行尸走肉,但对于那样的术效和规模,以及制造它的敌方术者的技艺,他在心里还是有所赞赏的。
但面对眼前的这个对手,他一点儿感到敬佩的心情也泛不起来。
「———」
微微睁开细如丝线的双眼,赫鲁贝尔用金色的瞳孔凝视着面前的对手——脱下破旧上衣,单手拿着无法置信的名刀的尤加尔多。
直到刚刚,和名为『九神将』之一的格鲁比交战的强敌,不仅仅是技艺高超,其灵魂中缠绕着的是一种难缠的麻烦气息。
看到同样的情景,旁边的格鲁比用手擦了下血迹斑斑的嘴角,
「喂,那个是……」
「你没必要勉强说话。我也看得到相同的东西。——虽然只听那孩子说过想要把诅咒的专家交给他处理」
一边轻抚下巴上的胡须,赫鲁贝尔回忆起自己被指名为此次第四顶点援助的那个少年。
被文森特看重,其判断力得到周围人绝大的信赖的少年,连安娜塔西娅都说过要尽可能尊重他的意见,对他寄予厚望。
正是这个少年,作为精通咒术的强者,将自己交付了处理此次帝都决战的明暗分化者的任务。由于已经向安娜塔西娅豪言壮语,赫鲁贝尔本来是怀着要全力展现卡拉拉基最强实力的意气风发之情。
「这真是出乎意料啊……」
同是遭遇了出师不利的赫鲁贝尔和旁边的格鲁比关注的焦点是一致的。
两人的意识纠缠在尤加尔多的左胸上,那里若是人类的话便是心脏所在的位置,一团半透明并带有剧毒的荆棘之存在——被无差别散布于帝都广域的『荆棘的血咒』,它同样也蚕食着尤加尔多本身的现实。
由这不可思议的事实上升至思维的可能性有两个。
一方面是,『荆棘的血咒』可能是完全无差别的诅咒,以其正确的意义连织术者尤加尔多自己也包括在内。
然而,赫鲁贝尔更加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
「——那个亚人,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确认了自己再生右手的触感后,尤加尔多这样说着投来声音。
当然,他这样说后直直地打量着的是突然闯入的赫鲁贝尔。当赫鲁贝尔以「我吗?」并指向自己时,尤加尔多深深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狼人是吧?」
「啊,没错。我是狼人……全因为佛拉基亚的胡作非为,世界各地都把我们看得很不顺眼。感觉我们都快要灭绝了。」
「原来如此。——是啊。」
他本来想要说尽可能消灭的无聊俗套,但尤加尔多只是静静地、好像在确认什么一样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出反应。在旁边对这一幕感到疑惑的赫鲁贝尔身旁,格鲁比抬起沙哑的声音说道:
「所以说,逞强是不行的……」
「扎雷多科扎得,古佐!盖伊格德伊哈……」 (译注:原文为 「ゾレドコジャデ、グゾ!ゲイギョグデイハ……ッ」,疑似格鲁比的咒术咏唱)
「――我个人对你并没有仇恨。」
血红着眼的格鲁比还未说完,那宣言已随着行动展现出来。
随便挥舞的『邪剑』发出黑色的斩光,在忽略格鲁比的存在的情况下,从赫鲁贝尔的裆部直至头顶贯穿而过,几乎将他从中间劈成两半。
就在瞬间的眨眼间,赫鲁贝尔已经被垂直劈成两半。
「――唔」
对这残酷的情形,吓得格鲁比一时语塞,而刚刚斩下的尤加尔多仍保持挥剑姿势,说道:
「但是,你的种族曾协助使我们的星球险些死亡。因此,和犯了同样罪行的土鼠人一样,你们将作为一个警示被彻底根除。」
「……啊啊,我终于记起来了。过去的皇帝大人,你就是让我们濒临灭绝的原因啊。」
「嗯」
尤加尔多面对着被他斩杀的对手所说的话,有所回应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尤加尔多眼前回答他的,是被从正中间左右劈开的赫鲁贝尔。慢慢地,正在向左右分开的赫鲁贝尔身体使得尤加尔多眨了眨眼,
「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即便成了那副模样也还不死,这是过度锻炼的终点吗?」
「这视角还挺有趣呢。但不是这样的。——因为那不是本体。」
正当赫鲁贝尔带着顽皮笑意说完,左右分开的身体突然坍塌,大量黑色的兽毛落在地上。
在那不可思议的场景吸引注意力时,来自尤加尔多背后的声音——
「轻率地取我的背后,除了我的星星以外,是不被允许的。」
「哦,真厉害啊。」
随着崩塌的分身所造成的冲击,赫鲁贝尔已绕到尤加尔多的背后——那里重新握住『阳剑』的尤加尔多,一个猛烈的斩击将赫鲁贝尔的身体斩为两半。
然而,横断的上半身和下半身燃烧起来,甚至那也不是真正的本体。
「唔」,被背后突击的惊讶让尤加尔多反应了,他的身体突然下沉。
原因是他的双脚被抓住,并被拖向大街上的第三个赫鲁贝尔。随着从地面窜出的赫鲁贝尔替换的瞬间,尤加尔多被埋到了腰部。按理说,他会被埋到颈部,从而完全无法动弹,但
「果然,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啊。」
抱怨着的第三个赫鲁贝尔,就在燃烧着的第二个赫鲁贝尔的尸体上被粉碎分割。
无论是纵横还是斜向,斩击划开格子状的切口,让被切割的身体四分五裂飞散。接着,同样一道斩击将地面劈开,尤加尔多从中跃出。
右手持『阳剑』,左手持『邪剑』,他恢复了战斗姿态。手持着超出人知理解的魔剑以双剑流姿态准备迎战,两边又有新的两个赫鲁贝尔发起攻击。这种对层出不穷的亡灵攻击的报复显得有些讽刺,但面对的是赫鲁贝尔这样的敌人,他们与普通的亡灵可不一样。
「这无疑是一种威胁。」尤加尔多平静地接受了分身为赫鲁贝尔的事实,并同时挥舞着二把魔剑。
面对从左右袭来的赫鲁贝尔,各自的魔剑摆好了要挥出致命一击的姿态——然而,他的两臂却被从后面出现的第三个赫鲁贝尔抓住了。
「不好意思,但我可以变成三个人哦。」两臂被抓住,挣扎着的尤加尔多的头部和身体,随后被两个来迟的赫鲁贝尔的手刀刺中。
精通『流法』的赫鲁贝尔的手刀,比起一般的刀剑锋利得多,可以称为名剑。
它们准确无误地刺中了尤加尔多的右眼和胸口,展现了即死的威力。
然而——
「不要企图诡计摆布于我。除了我的星星,其他一切都是不敬的。」
未被穿透的左眼与赫鲁贝尔对视,紧接着『阳剑』的光芒愈发强烈。下一瞬间,赤色的光辉化为火焰,尤加尔多所在的整个区域一并燃起熊熊大火。
在那爆炸性的燃烧范围内,与尤加尔多接触的三具赫鲁贝尔身躯被吞噬,焚烧殆尽。
随后的一瞬间,恍如幻觉般火焰熄灭,三具赫鲁贝尔具都化为焦灰,同样被烧伤的尤加尔多则在再生燃烧的表皮的同时,从容步出。
然后他将金色瞳孔周围环视一周——注意到原本应在此的格鲁比已经不见踪影。
「没想到你会这么乖巧地撤退。——究竟打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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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讨厌。就算我有什么诡计,你也总是能一眼看穿。」
在遥远的后方,远远地眺望着被留在战场上的尤加尔多,赫鲁贝尔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其非凡的剑技以及棘手的狡猾深感叹息。
尤加尔多并没有被强大的魔剑左右,反而能够出色地驾驭它。
除了高超的实力之外,作为殭屍之不死之躯,还有出众的洞察力。他甚至识破了我方分身的极限是三具的谎言,并在面对致命情况时展现了卓越的应对能力。
「真不愧是几乎一个人就将不利战局扭转的人物啊。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咕唔……」
对赫鲁贝尔的提问作出回应的同时,被他抱着从战场上撤离的格鲁比挣扎着摆动脚臂。
如果他就那样被留在原地,说不定最终会被尤加尔多的炎焰卷入,陷入更加不堪的境地,他却没有一丝感激之情。
当然,作为武人,他理解对被远离战斗感到反感的想法。
「但是,如果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会死掉吧?本来就在毒素作用下勉强让身体动起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
对于这番指出,略感惊讶的格鲁比看着赫鲁贝尔轻弹自己的鼻子。
混入血液中的那股微弱异味,对熟知各种毒物的忍术使者来说不难猜测。至于那种毒物的使用方法,即便赫鲁贝尔能想到,也没有办法去尝试,单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真的,佛拉基亚的人们的决心都格外坚定,可怕啊。奥尔巴特先生即使失去了右手也还咧嘴笑着,虽然是位老者,却也不可小觑。」
「你呢,到底怎么样……咕唔……」
「嗯?」
「增加的咒怨啊,居然还这么淡定,你对诅咒是怎么看的……!」
「——这正是问题所在。」
在以惊人的速度应对喉咙伤口的同时,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格鲁比提出的问题,赫鲁贝尔的声音中带着困惑。
这样带着格鲁比远离战场,并不是为了摒弃职责逃离帝都,而是作为为了获胜所采取的战略布局的一环。
盲目地,不了解对手就挑战,是愚者所为。虽然赫鲁贝尔凭借自身的实力,能在大多数对手面前强行取胜,但是面对当前的对手,这个做法行不通。
并非说是因为对手是超级强者。
「嗯,如果那样打起来,我应该是更强的。但是——」
仅仅击败尤加尔多,赫鲁贝尔并不能完成被赋予的任务。
赫鲁贝尔承担的,是处理能决定帝都决战成败的『诅咒』。单凭击败尤加尔多,无法解决问题。
最大的问题,正是这个事实。
「你的、荆棘……」
「已经完全消失了。这是第二个线索。」
「……第一个是,那个皇帝该死的荆棘吗?」
格鲁比被敏捷蹬地而跑的赫鲁贝尔抱着,向对方的胸口窥视。看向赫鲁贝尔宽松的外袍胸前,原本应该存在的『荆棘的血咒』已经消失了。
那些爆发出刺痛的荆棘,在与殭屍的战斗中,被认为是应当优先排除的最大障碍,这点可以理解。但是,赫鲁贝尔尚未采取任何积极的行动来消除它。
荆棘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换言之,消除荆棘的并非赫鲁贝尔。
这意味着——
「该死的……」
「你这种感觉,看来我们想到了一样的点上。如果跟『咒具师』大人的观点一样,那就太可靠了」
「狗屎混合着狗屎,得出的答案让人恶心……!」
格鲁比如吐舌头般地说着,将无处发泄的愤怒化作咒骂。
赫鲁贝尔与格鲁比心境相同,他重新找回了最初的不悦,并且确信了心中浮现的第二种可能性:那即是正解。
关于『荆棘的血咒』缠绕在尤加尔多胸口的合理理由,讨论过于简单明了。
「那个荆棘,并不是皇帝陛下在周围施加的诅咒……」
「尤加尔多阁下是被某个混账诅咒了,诅咒像狗屎一样扩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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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加尔多・佛拉基亚被诅咒,是作为对佛拉基亚帝国长久以来延续的帝位继承仪式『选帝之仪』的干扰工作的一部分。现在已经无法确定是哪位敌对的皇室兄弟发起的,以及涉及了何等高明的咒术师。
然而,为了即将到来的『选帝之仪』,试图减少竞争对手的残酷阴谋,最终大大扭曲了成为尤加尔多・佛拉基亚的年幼皇族的命运。
被施加在尤加尔多身上的『荆棘的血咒』是一种极其残忍又简单的诅咒。
即是,通过荆棘的束缚,给予心脏难以忍受的痛苦。
并且,这种诅咒还会应用于尤加尔多周围的人。
当年幼的尤加尔多因为诅咒的痛苦而哭泣时,家人和仆人们都会试图救助。但是,那样靠近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地成为诅咒的牺牲品,无法接近他。
就这样,诅咒的目的是让尤加尔多在孤独和痛苦中死去——这就是施加在尤加尔多身上的『荆棘的血咒』的真相。
由于这个听起来即使恐怖的悲惨诅咒『荆棘的血咒』,尤加尔多本应成为一个在『选帝之仪』中未能抵达终点,终结短暂生命的悲剧皇族。
原本是被命令诅咒尤加尔多的策略,却在这里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大转折,这个转折足以改变帝国的命运。尤加尔多天生患有不感痛症,因此,不断发动的『荆棘的血咒』并未给他本人带来苦痛,反而是持续地折磨着他周围的人。结果,尤加尔多变得孤独一人。
连家人和仆人都不敢接近他,他独自一人生活在赐予他的宅邸中,少年时代缺乏与他人的接触。尤加尔多认为自己面部表情僵硬的原因在这里,但这是否为天生性格所致,仍是未知之数。
不管怎样,尤加尔多与『荆棘的血咒』继续了奇迹般的共存。他尽可能地减少与他人的接触,但总有他不得不接触他人的时候。每当那个时候,被卷入『荆棘的血咒』的人自然而然地开始流传:「诅咒是尤加尔多所施下的」。尤加尔多也没有否认。
实际上,尤加尔多自己也不清楚『荆棘的血咒』的真相,是被他人施加的,还是自己由于某些原因而触发的。
如果说得更进一步,那个很可能拥有答案的施加诅咒的咒术师,在尤加尔多的余生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导致他至死也没能弄清楚命令那人的真正身份。
因此,被称为『荆棘之王』的他,不知道缠绕在自己步伐中的荆棘的真正身份,只能持续踏上漫长的道路。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脚步理应在『选帝之仪』的某处中断,走向终结。
这些荆棘使尤加尔多陷入孤独,与那施咒之人最初的目的虽然不符,却也已经实现。
「与其凝视漆黑一片,数尽天空之星不是更令心灵宁静吗?」
——除了与那个跨过尤加尔多身旁的荆棘而接近他的少女相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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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就这样逃走了呢,狼人。」
「我确实考虑过这个……不好意思,我撒谎了。其实一点也没考虑过。」
「你为何要谋算我?」
「开玩笑已经成了我像习惯一样的坏习惯。如果你能带着轻松的心情原谅我,我会很高兴的。」
「谋算皇帝,是不敬的行为。不过,你能立即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予以肯定,并且就此不再追究刚才的谎言。」
字面上,舞步重返的赫鲁贝尔出现在尤加尔多的正面,尤加尔多傲然地抬起下巴,显得无所谓。
尤加尔多在离开战场一段时间后回来的赫鲁贝尔面前,并没有表现出不愉快,他的沉稳态度中流露出皇帝的威严。
即便不论真正的实力,可以说他的气度完全符合一位皇帝的形象。
「把对手气得像岩浆一样,到底干了些什么,尊敬的先祖大人?」
作为『荆棘之王』尤加尔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赫鲁贝尔挠了挠脸颊。
对于狼人族的赫鲁贝尔而言,尤加尔多可说是整个种族的天敌。
在世界各地,狼人们的处境非常窘迫,而在目前的佛拉基亚帝国中,即使是狼人的血脉混杂的半狼人——即人狼一旦被发现,也难逃死罪。正是尤加尔多留下的诏令,将这样的命运永远地镌刻在帝国之中。
狼人和土鼠人作为背叛了佛拉基亚帝国的仇敌,被明确划定,历经长久岁月里,无数同胞被夺去生命,几乎被屠杀殆尽。
很可能从此以后,这种情况也不会完全消失。
因此,对赫鲁贝尔来说,持有同等的憎恨是理所当然的——
「――那样的目光,不许对准我。」
「我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您的呢?」
「时而,那是我之星星曾显露的双眸。然而我绝不容许,将它投向我之星星以外的所在……不,余不喜欢。」
听见尤加尔多毫无虚伪的回答后,赫鲁贝尔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随后拍打自己的左胸。
在那里,并不存在所谓的『荆棘的血咒』。对尤加尔多而言,他这个被憎恨、被忌讳的狼人身上并未触发诅咒。——这一点更加激发了赫鲁贝尔的怒意。
「如果,连我会产生这种心情都被她预见到了,把我送到这儿来的话,安娜小姐,你得多加小心啊。」
在闭上的眼帘后,想着那个从小就认识、却没怎么长个子的女孩,赫鲁贝尔这么抱怨着点上了烟斗。
接着,他点燃了烟斗的前端,深深吸了一口,再将烟吐出。
吐出烟后,他下定了决心。
「就算不被原谅也无所谓,陛下。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不是吗?」
「这样的关系是指?」
「狼人与『荆棘之王』」
彼此拥有彼此相互憎恨的理由,拥有互相毁灭的理由。
赫鲁贝尔指着自己和对方,这样告诉着毫无变化的尤加尔多。那不变的表情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事物,是无人知晓的。
虽然不可知,但赫鲁贝尔已经下定了决心。
仅仅打倒你,无法完成被赋予的使命,也无法实现我的决心。
所以——
「我将解放你那恶劣的诅咒,让你变回仅仅是一个国王,『荆棘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