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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不该存在的,由『咒则』引发的剑奴孤岛大屠杀。

在最后一刻,夺走昴生命的是冰冷的刀锋。

然而,在此之前,那从身体边缘慢慢死去的感觉,毫无疑问在蚕食着昴,残忍地逼迫着他走向死亡。

到底,除了昴以外的人们——包括坦萨等剑奴、本应负责管理岛屿的狱卒、剑斗兽,甚至塞西尔斯在瞬间死去的原因尚不得而知。

为什么只有昴是个例外,死得更慢呢?

或许,这是一个即使思考也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值得浪费时间和脑细胞去思考。

与此相比,应该关注那些确实可以获得的信息。

「托德的那个反应……咒则是答案」

在临死前那一刻,血量不足的头脑中做出的二选一选择,找到了正确答案。

如果那时候没有重新考虑,而是一直沉浸在亚拉基亚的魔法这个想法中,昴就无法带着坚定的信念回来。

正因为击中要害,托德才在那一瞬间决定杀死昴。

他认为昴不再是一个濒死的孩子,而是一个立刻就该杀死的危险人物。

正是托德的这种果断,成为了昴得出咒则结论的依据。

「可是,为什么是咒则呢?」

一旦排除了毒气的可能性,得出咒则可能性的证据,就不再执着于咒则只是恐吓而不存在的想法。

但是,这样一来,古斯塔夫的行为就变得过于异常了。

昴认为咒则不存在的根据是,古斯塔夫没有给违反剑奴孤岛规则、破坏秩序的危险昴施加咒则的惩罚。

诚然,古斯塔夫并不想让剑奴们死去,但是将昴一个人与岛屿的秩序相比,犹豫使用咒则并不合理。

所以,反过来想——

「当我挑衅时,古斯塔夫先生想使用咒则却无法使用。但是,当岛上的所有人被杀时,他满足了使用的条件?」

暂时的结论是,根据现有的信息,这是发生的事件的整理。

「古斯塔夫先生是敌人吗?」

既然使用了咒则,那么九成八,管理者古斯塔夫是昴他们的敌人。

也就是说,敌人是托德、亚拉基亚,再加上古斯塔夫,共三人。虽然可以确信塞西尔斯不是敌人,这也算是收获,但不能感到高兴。

因为那个咒则,甚至威胁到了塞西尔斯的生命。

「……」

手中得到的信息与此同时,不良因素也不断地被扔进锅里。

能否过滤掉这一锅黑色翻滚的内容,看清楚底部呢?

而且,坏消息总是接踵而至。

这是因为——

「施瓦茨……」

「!」

「这震动是……」

昴捂住没有受伤,只剩下被刺击后的震撼的胸口蹲下。关心昴的维茨对从脚下传来的震动感到惊讶。当然,昴已经知道这震动会出现,也知道这震动的真正身份。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但仍然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次的跳跃桥开始运行的时间比上次经历的『死亡』重来之后给的缓冲时间还要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不愿去面对的事情,只要转移视线,堵住耳朵,心情就不会沉沉的。

但是,这样一来,情感就变得像个失败者,接近失败的方法就会消失。

所以,无论多么讨厌现实,也不能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即使重新开始的地点向后推了十几秒。

昴拥有的『死亡回归』能力所导致的异常现象一直在发挥其恶劣影响。

不同寻常的重新开始点设置当然是其中之一,这次还出现了短暂的时间差——短短十几秒的缓冲时间减少。

这与之前缓冲时间极端缩短的情况有所不同,可以说是加剧了昴的不安与绝望感。

这次是十几秒,但不能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变得更短。

这种异常现象屡次叠加,直至死亡的时间缩短到不到一秒,甚至根本无法实现『死亡回归』,昴还能做什么呢?

即使不想以『死亡回归』为前提,也必须将『死亡回归』纳入计算,制定作战策略。

现在身材变小了,昴比之前缩短的身高更加无力。这片帝国的土地并不宽容,无法让人悠哉地过日子。

所以——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喂,施瓦茨……真的要在这待着吗?」

「当然是真的。拜托了,赫莱茵,就这次大决战,别被吓倒。」

「我才不会被吓倒呢!我才不会……」

赫莱茵颤抖着声音,站在昴身边紧闭着牙齿,犹豫着说出这番话。

赫莱茵害怕,希望昴能改变主意,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如果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胡闹的理由,他也搞不清楚。

然而,如果把发生的事情如实说出,无论被相信还是被质疑,赫莱茵都不可能再帮助昴。

为了这个目的,昴欺骗了赫莱茵,用虚假的理由让他协助。

赫莱茵即使冒险也想要得到那些无法忽视的信息。

而那些连赫莱茵也无法忽视的信息是——

「可恶,帝都的使者要谈论我们的演出?开什么玩笑……!」

「我已经请维茨帮忙拖延时间了。我们要去获取详细的信息。」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种事情……」

赫莱茵焦躁不安,他关心的是岛上的演出——将剑士们的生死搏斗作为表演,由基奴海布运营的最主要原因。

在『斯帕鲁卡』中幸存下来,剑士们之间进行为了修炼而进行的生死搏斗,死亡几率相对较低,最危险的就是这种表演。

昴谎称拥有这种演出的信息,向赫莱茵寻求帮助。

结果——

「请进。让我们听听你们从帝都带来的指令。」

严肃的声音伴随着门开启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像圆木般粗壮的双臂推开了门,房间的主人归来,空气变得压抑起来。

昴闭上嘴巴,轻轻拍了拍赫莱茵的肩膀。赫莱茵也默默回应,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无法逃避的境地的觉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昴和赫莱茵已经无法再胡乱行事了。

因为——

「亚拉基亚一将,还有……」

「托德」

门被推开的高大人物,古斯塔夫的话语被一个简洁的女声回应。短促而不友好的回答透露出苦笑的气氛,

「托德・芬格上等兵。暂时地,直到这次任务完成。」

就这样,一个让昴的灵魂感到窒息的男声接着说道。

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这两人——托德和褐色皮肤戴眼罩的女子,亚拉基亚走进了房间。

这里是古斯塔夫的办公室。就在前几天,昴也因为严重警告而被召唤到这个房间,而现在作为帝都使者的托德他们走进了这里。

「身为总督,这个房间真是够简朴的」

站在房间中央,托德环视四周,靠近接待用沙发。

确实,古斯塔夫的房间里物品不多。除了工作用的桌子和书架,这个房间只能说是配得上办公室名号的必需品。

托德注意到这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还是不要四处张望的好。

特别是在房间角落的书架那个方向。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这是办公室。对于我的工作来说,已经有了所有需要的东西。你是来检查的吗?」

「哪里哪里。我只是亚拉基亚一将的随从。『将』对人的挑剔程度非常高,除了我之外,他没有其他部下。」

「少数精锐」

「精锐这种评价,实在是过誉了」

托德耸了耸肩,面对朝着办公桌走去的古斯塔夫。他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亚拉基亚的话,然后慢慢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样一来,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书架的方向,昴在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这真是一个紧张得难以置信的时刻。

托德总是让人觉得不管怎么想,都会有比最坏的情况更糟糕的可能。

所以,他真的非常害怕再被发现。

——藏在书架旁边,伪装成周围景象的赫莱茵正紧张地倾听着这一切,而昴也在现场。

「――――」

这就是昴现在的处境。他请求维茨帮忙拖延访问的马车,然后趁机和赫莱茵一起潜入古斯塔夫的办公室,进行伪装和隐藏。

虽然伪装本身有成功的先例,但是他们的伪装能否不被识破只能通过实践来验证。尽管他们已经对赫莱茵的伪装和其机制有了初步了解,但还是不能完全确定。

赫莱茵的伪装能力的精度,受到他的心理和身体状况的影响,但更多的取决于他能否保持镇定地不动。如果他有勇气保持静止,那么融入景色的他几乎就像个透明人。同样地,昴紧紧拥抱着他小小的身体,也能享受到同样的效果。

然而,一旦他们开始移动,伪装的鳞片氛围就会被打破,他们就会变成瞪大眼睛的躲猫猫小孩子。

在与那头狮子般的角斗兽的战斗中,赫莱茵的胆怯让他多次丧命。赫莱茵的弱点就是他自己脆弱的内心。

但是,这次的伪装应该已经努力克服了这个弱点。

「只要不被发现,我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即将到来的使者虽然是『九神将』和眼明心亮的副官,但只要你的伪装不动摇,就没问题。而且……」

「而、而且……?」

「我会陪着你」

在进入办公室之前,他们认真地对视,并告诉了对方这件事。

即使这是一个短小的、还没有声音变化的孩子的话语,但赫莱茵这个曾经拯救过他和他的同伴们的人,深深地被感动了。确实,他们的话语在他心中产生了共鸣。

所以,这一次,赫莱茵的伪装是第一次没有被识破。

这是他们第一次聆听亚拉基亚带着副官托德来到这个岛屿,与古斯塔夫展开的谈话。

「亚拉基亚一将,你不坐下吗?」

「站着就好。而且,我有些坐立不安」

「坐立不安?」

「自从来到岛上,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可能是因为龙巢很近吧」

尽管古斯塔夫邀请他坐下,亚拉基亚还是摇摇头,继续站着。副官托德坐在沙发上,亚拉基亚站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局面。

然而,背后有上司的托德画面没有产生违和感,是因为昴过度地将托德想象成了一个非常强大而可怕的存在吗?

一旦赫莱茵的伪装稍有偏差,就会让人警惕到有人想要对他们下毒手——这是无法避免的。

「既然你觉得这样就好,那我也不在乎。那么,这次访问的目的是?」

「能够直接进入正题真是感激不尽。我也不想花太多时间。亚拉基亚一将,请递上信件。」

「随便」

「谢谢。总督,这是来自帝都的,宰相的信件」

托德无视犹如摆设一般站立的亚拉基亚,从怀里拿出了信件递给了古斯塔夫。在古斯塔夫手中,信件上贴着封蜡,似乎也有表明发件人的印章。

然而,昴无法确定印章的标志。

「帝国,宰相……」

听到托德说出谁给他们的信件时,昴咽了一下口水。

确实,根据让人讨厌的埃布尔的说法,那个宰相地位的人是将埃布尔从帝都赶出来的主犯之一。

那个驱逐了恶劣皇帝的恶劣宰相的信件送到了古斯塔夫手中。而且,送信的人是恶魔般的托德。

接下来,在剑奴孤岛发生的大屠杀让人只有不祥的预感。

「古斯塔夫・莫雷罗上級伯,我听说你被任命为这个岛上的总督是出于文森特・佛拉基亚皇帝陛下的命令。」

「那个认识是正确的。」

「虽然是皇帝陛下的命令,但剑奴孤岛基奴海布的管理者这样的令人讨厌的工作,对于佛拉基亚英雄『八腕斗神』库鲁刚的亲属来说并不合适,不是吗?」

正如昴的预感那样,房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原因是托德那种甚至感觉不懈礼貌的直接说法。而且,昴知道到目前为止的接触中,古斯塔夫最容易生气的是什么。

古斯塔夫生气的原因,不是别人说他自己的事情,而是——

「这种说法,是在怀疑我们皇帝陛下的判断吗?」

对皇帝陛下,也就是 埃布尔 = 文森特 的不忠感到愤怒。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

在古斯塔夫释放出危险气息的同时,亚拉基亚立刻站到了托德的身边。

虽然无法看出亚拉基亚在想什么,但他的这个举动让人感觉到他要用力量压制古斯塔夫发出的忠诚。然而,制止亚拉基亚威胁的也正是托德自己。

「刚才的话是我说得太过分了。总督的愤怒是合理的。」

「……但是,你不会让他死。朋友的,复仇是存在的。对吧?」

「——。啊,当然是这样。现在,我就是为了那个目的而活着。」

在指责亚拉基亚的态度的同时,托德的回答中也流露出悲痛的色彩。

为了朋友的复仇,托德的样子被亚拉基亚指出,昴尽量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却无法不扭曲嘴唇。

托德和复仇这样的词语似乎是非常不搭的。

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托德,但托德身边也有重要的人吗?

尽管如此渴望与未婚妻见面,却在这个岛上杀害了许多人。

「我说得不够体贴,对不起,总督。我和亚拉基亚一将都有些顾虑。所以态度不好。为此道歉。」

「……道歉我接受。但是,说话太过分会招致灾祸。」

「关于这点我深感耳根痛。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托德在压制亚拉基亚的威胁后,对古斯塔夫的警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而在一旁的古斯塔夫,则不顾托德的反应,用粗大的手指掰开封蜡,展开了信件。

帝国宰相,也就是现在帮助帝国制造混乱的对手寄来的信件内容是——

「这是……」

「刚才那个失礼的话题的真实目的,可是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说,如果总督对管理剑奴孤岛感到厌烦的话,这恰好可以解决问题。」

古斯塔夫浏览信件时,他那如岩石般的脸上出现了细小的皱纹。托德则一只眼睛眯缝着,仿佛想扩大那道裂缝。

把无言的亚拉基亚留在一边,托德以使者代表的面孔继续说。

「这座岛上的剑奴可能存在内乱的危险。皇帝陛下希望我们一并解决这个问题。」

※ ※ ※ ※ ※ ※ ※ ※ ※ ※ ※ ※ ※ ※ ※ ※ ※ ※ ※ ※ ※ ※ ※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托德淡淡地向古斯塔夫提出了剑奴孤岛剑奴——几百人的处分要求,就像在谈论扔垃圾的日子一样平淡。

「……」

宿己能承受这个最坏的预测的实现,只能归因于他已经亲眼目睹了岛上所有人被杀的大屠杀,心里有了准备。而喜欢突如其来的消息的赫莱茵没有尖叫,实属奇迹。

正确地说,应该是他太震惊了,以至于无法理解。

「……」

赫莱茵甚至忘记了动弹,那声音简直不现实。然而,尽管因受伤而未能解除伪装的宿己,只能咬紧后牙。

这个要求导致了导致整个岛屿居民死亡的诅咒的启动。

果然正如担忧的那样,托德、亚拉基亚和古斯塔夫成为敌人。除非阻止这三人的恶行,否则无法防止那场大屠杀。

「内乱的危险,就是说」

「内乱就是内乱,恐怕将皇帝陛下的威光降低的不逊之人。然而,宰相并不认为古斯塔夫总督在包围其中。总督的忠诚是真实的」

「……」

「正因如此,心情会很沉重。总督在这个岛上任职以来,表演时亮相的剑奴的质量与以前相比已经无法比拟」

托德一边命令剑奴的处分,一边表现出对古斯塔夫的劳动的欣赏。古斯塔夫低头看着信件,表情没有变化。托德的话在他内心产生了怎样的回响,处于不便观察情况的宿己也无法了解。

「……减少无谓的死亡风险,教授他们战斗的基本知识,不是要超过他人,而是要并肩站立,生存下来的剑奴的质量会提高」

然而,古斯塔夫按照自己的哲学进行了剑奴孤岛的管理,并以平静的声音回答,似乎能感受到自豪之类的东西。

他不仅将剑奴视为展示物,古斯塔夫还锻炼和培养他们,以适应皇帝和帝国臣民的要求,改变了岛上的规则。

或许其中并没有包含对剑奴们的柔情蜜意之类的柔软因素。

但是,古斯塔夫作为总督这个职位上的人物做出了决定。

「谈话结束了吗?」

亚拉基亚问闭上眼睛的古斯塔夫,把信放在桌子上。完全无视谈话流程的无神经问题,如果宿己站在古斯塔夫的立场,可能会生气得脸都红了。

但是,古斯塔夫并没有反驳,托德也接受了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听说有个很方便的诅咒。『九神将』的格鲁比・加姆雷特将军手里有个传说中的诅咒道具。用那个就能一网打尽了吧?」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可以」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赶紧解决掉,然后一起返回帝都。准备新剑奴也需要时间,所以暂时关闭基奴海布——」

托德就像在收拾用过的教具一样谈论着,这种不严肃的说法阻碍了仍在思考停滞的赫莱茵的恢复。

但是,即使赫莱茵的恢复尚未完成,时间也已所剩无几。

按照托德他们带来的命令书,古斯塔夫启动诅咒后,他们将全军覆没。

既然已经知道这个毫无疑义的未来,除非宿己在这里采取行动,否则无法阻止。但是,该如何采取行动呢?

毫无计划地现身,立即被杀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然而,考虑到古斯塔夫可能会使用诅咒,要挟古斯塔夫作为人质似乎比宿己和赫莱茵两个人还要强大——。

「……拒绝」

是的,古斯塔夫拒绝了托德他们的要求,所以可以趁机。趁机。

趁机,趁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在拼命思考的情况下,就像赫莱茵一样,昴的思绪也被搅乱了。

与此相反,托德的声音冰冷而锐利。

昴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了。

这是一种与古斯塔夫因托德的言辞而生气时截然不同的气氛。这不是热度,也不是湿度,而是一种仿佛颜色有所不同的氛围。

托德披着这种空气,看着将手放在桌子上的古斯塔夫,

「命令书的内容和我们的认知有矛盾吗?」

「没有。刚才,你告诉我的事情和信中的内容是一样的。宰相大人的名字和印章也没有差错。」

「那么,这是什么样的心情表现?」

张开双手,托德向古斯塔夫提问,他拒绝了托德的要求。

昴也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古斯塔夫拒绝了托德的要求,这是来自帝都的要求,使用诅咒、清除剑奴孤岛的剑奴。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的职责是,根据皇帝陛下的命令,在紧急情况下,努力培养心理和生理都受过锻炼的剑奴。」

「宰相大人的印章反映了皇帝陛下的心意。有与事先下达的命令不一致的地方,所以无法判断吗?命令书是真的。」

「我并没有怀疑伪造。我接受了这是宰相的命令书。」

「……这谈不上什么道理吧?」

托德皱着眉头,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古斯塔夫。

这一次,昴和托德的意见是一致的。尽管他们感激古斯塔夫拒绝了要求,但他们无法理解其中的真实意图。

是的,在同样困惑的昴和托德面前,古斯塔夫继续说道。

「皇帝陛下亲自下达了命令。」

「所以,命令书是撤回那个命令,遵循下一个命令的意思……」

「是皇帝陛下在任命我为这座岛屿的总督时下达的命令」

托德的话被古斯塔夫打断,古斯塔夫阐述了自己选择的依据。那是几年前,古斯塔夫作为总督来到剑奴孤岛的事情。

那时候——

「皇帝陛下曾对我说过:『即便有其他命令,也不要违背这第一条命令』」

「——」

这正是处于这种境地的古斯塔夫的指引。

这是古斯塔夫预料到这种情况的话语,这是一种充满预知和远见的命令,绝非用周到这样的词汇就能形容的。

这是佛拉基亚皇帝,文森特——不,是埃布尔为未来布下的棋子。

「因为有过去皇帝陛下的命令,所以不能听从现在皇帝陛下的命令吗?」

「陛下也说过,无需知道细节。我也这么认为。无论有无这种知识,我的职责是不会改变的。」

摇摇头,古斯塔夫坚决地回答了托德的问题。

托德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保持坚定态度的古斯塔夫。他的眼神并不是在思考如何说服古斯塔夫。

因为他没有理由用尽言辞来说服一个不愿倾听的顽固者。

也就是说——

「亚拉基亚。——谈判破裂了。」

「——!」

就在这时,托德平静地对亚拉基亚说道。

下一刻,在危险来临之前,古斯塔夫抓住四角桌子,准备将它扔向两位来访者。

强壮的手臂肌肉隆起,轻松抬起看似接近一百公斤的桌子——

「嘶嘶——」

亚拉基亚发出了令人疲软的口哨声,将手中的木枝对准古斯塔夫。

紧接着,从树枝尖端喷出的猛烈水流,将古斯塔夫的脖子以上、岩石般的面部全部冲刷掉,将他的生命化为虚无。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沉闷的声音响起,瞬间,被抬起的桌子落在地板上。稍微晚了一拍,失去了头部的古斯塔夫的身体向前倒在了桌子上。

从失去头部的伤口处,大量的血液喷涌而出,无情地弄脏了办公室的地板。

四处散开的鲜血,让古斯塔夫的死亡显得过于简单。

「多臂族这种生物,不管有多少条手臂也都一样。要是能长多颗脑袋就好了。」

托德一边看着死去的古斯塔夫,一边嘟囔着自己的感想。然后他回头看向亚拉基亚,她正仔细观察着树枝的尖端,他问道:「怎么了?」

「难道说,你对自己的力量感到惊讶吗?」

「不是那样。但是,的确感到惊讶。……用这么普通的水,居然能产生如此威力。」

「嗯,那是。如果要广泛攻击大量的敌人,火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对手只有一个,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下次就用一杯水,让水涌出到对方的脑袋里吧。」

「明白了。……托德?」

托德在提出可怕的建议的同时,走向古斯塔夫的尸体。亚拉基亚眉头紧皱地叫住了从怀里抽出一把大刀的他。

托德没有回应她的呼唤,走到桌子上的尸体后面,毫不留情地将刀插入古斯塔夫厚实的背部,纵向割开。

这是一种毫不留情的处理方式,就像是剖开鱼一样。

虽然从头部流出的血液很多,但已经死去的尸体上的反向流血已经是最低限度。尽管如此,托德在解剖古斯塔夫的尸体时还是沾满了血。

「——」

情不自禁地将目光从这一幕移开,昴意识到自己在颤抖。

直至今天,昴一直认为托德是可怕的敌人,但这是他第一次目睹这种猎奇的行为——将人类像动物一样解体。

原本,托德的暴力行为是为了消除敌人和危险。

如果他真的喜欢破坏尸体,那么以前被他杀死后,昴的尸体也会被同样破坏吗?这样想着,无法忍受的恐惧和厌恶感在全身蔓延。

在令人讨厌的声音中,昴甚至无法捂住耳朵。

即使在本能地想要封锁心灵的场景中,他也无法捂住耳朵,因为不知道隐藏在哪里。也许在逃离托德时,如果有尸体的话,他的注意力可能会被分散。

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

「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突然,那令人不悦的声音停止了,托德和亚拉基亚的话题转变了。

亚拉基亚也因为托德的恶趣味而低声说话,而回答她的托德则擦拭着脸颊上溅起的血迹,

「是咒具,咒具。我就觉得这种家伙会把它植入身体里」

「咒具……」

「用于激活咒则的……哦,不懂也没关系。总之」

托德从古斯塔夫的身体内部拉出来的,是一个黑色的球体,似乎是埋在他巨大的身体中心的东西。

托德称之为咒具的球体,最多只有高尔夫球那么大。

而且,这是用于激活咒则的咒具。

也就是说——

「只要有这个,主人的生死就无关紧要了。真是蠢事」

托德一边摆弄手中的咒具,一边对背部被撕裂、头部消失的惨状的古斯塔夫的尸体说话。

他的声音里没有怜悯和同情。只有淡然、失望的颜色。

「以为自己能和怪物一较高下,真是荒谬」

托德皱着眉头嘀咕着,他似乎在谈论一口气就杀了古斯塔夫的亚拉基亚。

然而,对于失去生命的古斯塔夫和在场的昴来说,这个『怪物』似乎指的是托德。

「——」

——无论如何,都必须从那个『怪物』身上夺回咒具。

「亚拉基亚,给我水。把血冲掉后,去对付岛上的家伙们——」

托德把注意力转向了亚拉基亚,想要用水洗掉浸满血的刀和手。

他把咒具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转向亚拉基亚。

——本能地判断,只有这个时机。

「啊」

亚拉基亚张大了嘴,托德回头。托德的目光落在了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伸手去拿桌上咒具的孩子身上。

赫莱茵的伪装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连精明的托德和怪物级别的亚拉基亚都没有察觉到昴他们的存在。

「赫莱茵!」

正当手指挂住咒具的瞬间,昴叫出了与地板同化的赫莱茵。

然而,他的视线却完全朝着另一个方向——办公室的入口。

他大喊道,

「把整个房间炸飞!!」

「——亚拉基亚!」

听到昴紧张的喊声,托德立刻叫了亚拉基亚。亚拉基亚警惕地看着门口,紧贴在托德身边。

以防万一,他们需要应对从门口发起的猛烈攻击。

然而——

「——这家伙在虚张声势!」

托德在一秒钟后,看穿了昴的企图。但是,那一秒钟足以让昴实现他的目标。

抓住咒具,然后——

「呜哦哦啊!」

赫莱茵跳上了抓住咒具的昴的腰。赫莱茵抱着昴,径直冲向入口的反方向——办公室的窗户。

昴和赫莱茵破窗而出,整个身体都冲进了窗框。

就在他们跳出的瞬间——

「哗啦——」

空气中传来的闷响声之后,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使水流像炮弹般涌入了办公室。

这股猛烈的水压将剑奴孤岛的上层吹得粉碎,原本属于房间主人古斯塔夫的整齐书架、家具等一切都被毫不留情地冲走。

然而——

「不在」

站在破碎的墙壁旁,看着房间里的东西一个接一个流出去的亚拉基亚踩着湿漉漉的地板喃喃自语。

放眼望去,从破碎的办公室外面可以看到沿着墙壁垂下的一条白布。

只要抓住那条布,他们就可以顺利地下降。

「这……」

「原来是做好了万全的伏击准备,那个小子。——那个家伙是什么人?」

站在亚拉基亚旁边,同样凝望着墙外的托德把手放在嘴边喃喃自语。

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亚拉基亚,去把咒具夺回来。可以杀了他。」

「明白。那托德呢?」

「你不需要知道我想做什么,也没关系。」

摇了摇头,托德这样回答了亚拉基亚的问题。然而,亚拉基亚并没有纠结于此,她从破碎的墙壁伸出身子,径直朝下落去。

毫无保留地,她在几十米的高空中毫无倚靠地坠落。

就这样,目送追击入侵者的亚拉基亚,托德叹了口气,

「……那个小子真是散发着讨厌的气息。」

他用无色的眼睛喃喃自语,然后不悦地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