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工粗糙的镜子里,映照出的人物,正是菜月・昴——不,曾自称菜月・昴的存在咪着双眼,正细细的检查着镜中的自己。
略显浓厚的眼影,认真打理到微卷的睫毛,为了遮盖男性与女性的肌肤的质感差距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粉,微微翘起的嘴唇上是一抹艳丽的朱红色。
衣服的选择的确是十分的困难,为了遮盖自己的身材,特意选择了轻飘飘装饰华丽的衣裙,为了迎合当地南方气候的穿着习惯不显得突兀,同时还要突出形体的美感,着实下了一番苦工。
毕竟这次扮演的不是贵族的小姐,而是一位身份低微,浪迹天涯的旅行艺人,所以言行举止暂且不说,外观必须表现出十足的女人味,不然打扮行为与自己的身份不对应的话,容易引发各种问题。
「之后只要找到东西填进去,然后尽可能把身体的肉挤到胸口就可以了吧....」
使用自己所知的所有手段着装打扮,在他的脑中,也开始回忆起至今为止的所有邂逅。
最开始是爱蜜莉娅,菲鲁特,还有那个可恨的艾尔莎,还有与拉姆和雷姆,之后是碧翠丝与佩特拉,梅莉暂且不管,还有普莉希拉与库珥修,安娜塔西娅,还有此刻应当作为老师敬仰的女装前辈菲利斯,然后是法兰黛莉卡,最后是明明性格异常扭曲,外貌却异常美丽的魔女们——在异世界遇到的美少女与美女们,从他们身上收集"美"的要素。
——在脑海中,重新构筑出最为美丽的自己的虚像。
不要思考多余的内容,在思考的尽头,就有自己想要描绘出的最终答案。
这样,才能尽可能的做到完美,最终达到自己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最终——
「——这、就是我」
离开了镜子前,默默的深呼吸了几次,转过身去。
一个人孤独的战斗结束了,终于,门扉打开,在他面前的是,等候这个作战的核心如何发挥,紧张的翘首等待着的伙伴们。
她们把视线投向了打开门的自己。
「——」
沉默笼罩着这个房间,空气中传来了紧张的气氛。
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的沉默,心中忽如其来的不安,思想却本能的拒绝这种不好的想象,的确,由于条件不够,许多地方没有做到位,如果那么做就好了,如果刚刚这么弄的话....现在因此心中不断的翻涌起后悔。
但是那又如何,自己说服了自己,无论何时,都没法保证 100% 胜率,无论何时,人生都只能用自己手上有限的手牌来应对挑战。
就如同败战借口一样,各种心思不停闪过昴的心中。
「——完美」
微微空气的破裂声,听到这个昴抬起头,正是大家双手鼓动奏出的声音,包含着祝福与感叹,还有尊敬的声音。
「米...」
看到拍手的人,正想说话,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还不够,把手轻轻的放在喉咙上,让空气在喉咙中微微流转,让声音对上节奏,脸上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米泽尔妲小姐」
「没想到,居然连声音都可以?你到底,你到底有多么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必须尽力做好,如果本小姐尽全力如果能拯救他人的性命的话,我不会因此手软的」
「哦哦!」
笑容从脸上消失,食指朝天摆出了自己的招牌动作。
树林中,被树木层层阻隔,太阳光也不能照透这片茂密的树林,而此刻,应当注视的并不是天上的存在,而是此时聚集在这里的大批伙伴。
请尽情欣赏吧,不论是从头到脚,还是从前后左右各个角度来看都没有任何破绽。
——无论哪个角度,都呈现出了最美丽的自己。
已经成功再现了这个理想的形象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了,当然仅仅只是在这里而已。
「夏美・施瓦茨再次降临!」
如上,就是本人夏美・施瓦茨霸气,不,是优雅的宣言。
站在他的面前的女性,米泽尔妲停止了拍手,深深的点头表示认同,接着她站到了夏美的边上,环抱着用手撑在夏美的背上。
「看来是我的世界太过狭小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昴,不.....夏美」
「你终于能明白我的想法了吗,米泽尔妲小姐」
「啊,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总算明白了,美丽是可以靠自己努力拼凑出来的」
米泽尔妲眼角低垂,带着温柔的笑意,对夏美这么说道。
看到了面前如此美丽的光景,周围的修德拉克之民也跟着对望一眼,一起拍手,献上了自己迟到的祝福。
对于夏美的降临,如雷的掌声为她献上祝福。
之后——
「这是什么」
「就是——」
而边上也有无法跟上节奏的几人,一脸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就是这样,夏美・施瓦茨再临,化妆用品不一样真是让人头疼啊,不过总算是想办法努力打扮成现在这样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诶?」
回到了集会所,再次主持召开了会议夏美前面,雷姆投来了绝对零度一般的视线与话语。
看到了成果也丝毫不为之所动的雷姆的态度,昴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
「果然还是要带上假睫毛啊......假发靠修德拉克之民的黑发总算是勉强解决了...」
「我不是在说这个,化妆和假发我也觉得做得挺好的,可是,没必要一直用女性的口吻来说话吧」
「虽然在理,但是这种事心态也是很重要的吧,平时不注意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破绽呢,而且...」
「而且?」
「自己如果现在像平时男性一样说话的话,说不定会被美神嫌弃.....好疼好疼」
明明自己在认真的说话,雷姆却忽然下重手拉住了他的耳朵。
昴眼角泛出了泪滴马上跑开,躲到了在一边静静的旁观事态发展的米泽尔妲的背后。
「米泽尔妲姐姐,雷姆小姐好可怕哦...」
「唔姆,别哭,夏美,明明知道里面是昴但是还是感觉好可爱啊,塔莉塔你也学着点」
「姐姐大人!?」
看着一边抚摸着昴的脑袋,一边对自己提出不合理的要求的米泽尔妲,塔莉塔在一旁瞪大了双眼。
只是,即使做出这个反应的塔莉塔,比平时的表情也显得更加温柔,这兴许也是因为昴调整了她平时浓厚的修德拉克之民的战时妆容,使得妆容更加清淡,让她显得相比往日更显得格外的可爱。
修德拉克之民在英气与健美的印象上无出其二,令人着迷,但是这次需要的形象,是华丽而危险,能够让男性疯狂的充满魔性的人设。
对于美的大致方向确定了之后,给塔莉塔和库娜的化妆就十分轻松了。
「塔莉塔姐姐真是,比我想象中的面容还要来的幼气呢,而且平时也是经常打扮的,偶尔朝着可爱的方向去也非常不错哦」
「不要捉弄我啊,而且,没办法变得想你这么可爱....」
「嘛,缺乏自信这点也是十分的可爱啊,是吧,米泽尔妲姐姐~」
「没错,真是可爱的家伙啊」
米泽尔妲带着一脸轻松的表情,和贴到身边的昴说着悄悄话,塔莉塔不停的瞄着这样的两人,脸上泛起微红,头也越来越低。
虽然她褐色的肌肤,让人很难看出脸红,但是微红的脸颊和化了妆的眼角和嘴唇相互映衬,更加显得可爱。
「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去!」
这样花园般美丽的风景,在雷姆的怒喝之下瞬间破碎。
昴和塔莉塔如果被风暴蹂躏一般缩成一团,看了这个样子的两人一眼,雷姆又把视线投向了房间角落里的库娜。
被雷姆的视线盯住的库娜紧张的扭动着身体,她的头发和妆容和塔莉塔一样都被打理的漂漂亮亮。
「干,干嘛啊,事先说明我可什么都没....」
「库娜小姐,你看她们两个这个样子,之后就拜托你了,只有你是最正常的了.....真的打算实行这个作战吗」
「只有我这么个正常人我也算是明白了....」
头发被扎成双马尾的库娜,用毫无干劲的眼神看了眼昴和塔莉塔。
真是让人遗憾的评价啊,和游刃有余的昴不同,塔莉塔被库娜说不正常一脸震惊浑身发抖。
看到了她们的反应,库娜又叹了口气。
「根本没办法执行作战,这个理由雷姆你也明白吧,夏美..昴这家伙没问题,她现在比族长还有女人味呢」
「你这么说对米泽尔妲小姐很失礼的啊...」
「总之,我认为没有问题,现在就看还有一边——」
没错,库娜对雷姆的回答意思是半对半错这个意思吧。
「....大家都在啊」
「说曹操曹操到....」
毫不掩饰的傲慢的语气回荡在这里,他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库娜的视线投向了那里,雷姆也无奈跟着看了过去,当然了,昴和米泽尔妲其他人也是。
「——」
瞬间,仿佛这里的时间停止了一样,不正确的说,是除了出现的人与给他化妆的昴之外的所有让人静止了。
「虽说细节的调整虽然交给你自由发挥,但是这实在好到有点让人讨厌的程度了吧」
「你能夸赞我的水平我很高兴,但是你的技能也让我耳目一新,完成之后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比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可恶,这就是胜者的余裕吗」
昴咬着自己的小指不甘心的说道。
当然,美丽是可以自己主动创造的这点毋庸置疑,用为数不多的化妆品成功证明了这点的昴的身体足以自夸,但是素材自身的差距实在无法掩盖,那就是——
「你是,埃布尔吗?」
「还能是谁,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不,你的反应倒是刚好证明了变化的明显么」
雷姆用颤抖的声音这么说道,前面雪白的五根芊芊手指紧握的人正是埃布尔,——不,是经过化妆和假发遮盖,又改变了服装的存在 —— 毕安卡。
长长的光滑艳丽的黑发,略长的眼瞳调和出了美丽的面容,露出恰到好处的雪白肌肤,穿着的舞者衣着刚好暴露出性感的腹部与腿部。
面前站着的,是美到极致的舞姬——这个计划的王牌。
「——」
过于高的完成度,让米泽尔妲都不由得失声,和对于震惊于变化巨大的昴=夏美不同,她是纯粹对于面前的美貌的感到吃惊,埃布尔=毕安卡拥有如此旷世美颜。
穿着舞者的衣装,披着长长的黑发,修德拉克的珍宝饰品,都只是更加凸显了这个美貌的陪衬。
想起米泽尔妲拿出她压箱底的宝物时候的笑容,不知为何,昴感觉心中隐约作痛,但是对于昴,他们没有任何必要怜惜。
任何对于昴的怜惜,都会损伤这份极致的美丽,这对于昴的,夏美・施瓦茨的自我来说同样是无法原谅的事。
「对于化妆没有丝毫抵触,本小姐也是感到相当意外....」
「对于穿女装感到耻辱?我事先声明,这可不是第一次了,小时候有多次这样的经历」
「小的时候吗?」
「是啊,对于我的立场来说,能保护自己的手段越多越好。」
丝毫不可爱的抱着双手的美女毕安卡的动作,昴忍不住撇了撇嘴。
可能他所说的过去的经历,就是在他登上皇位之前的事吧,也就是皇帝候补之间为了皇位在暗中死斗的那些事吧。
这么看来,相比露格尼卡,佛拉基亚的王位继承更加血腥黑暗,围绕下任皇帝的宝座,即使展开各种各样的暗杀活动也丝毫不让人意外。
为了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中能幸存下去,伪装掩盖自己的行踪是必要的,有时候甚至需要伪装成女性暗中行动。
埃布尔为了达成目的,甚至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也毫不犹豫,恐怕就是因为在他年幼之时,他取得王位之前,日积月累所形成的思维模式吧。
而到了今天,才得以一睹女装埃布尔=毕安卡的容貌。
「但是,再怎么说,自我感觉自己是个美人总感觉有点让人不爽」
「你这才是不折不扣的无益之言,身为总揽一国之人,如果连自己都没办法客观评价,又如何去治理这个国家,虽然你靠你的小手段颠覆了我对你的评价,但是,我不需要这样的小手段」
「呜咕....」
「你知道老虎为什么强大吗,因为老虎足够强大,所以他才能展现出强大」
总感觉像是在加菲尔那里听到过的理论,对此昴实在无法反驳。
老虎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是老虎,换个说法也就是因为他是埃布尔所以他才如此美丽——毋庸置疑的暴论。
这和莱因哈鲁特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是莱因哈鲁特一样,丝毫不用婉转的语言来修饰表达,赤裸裸的暴论。
「反正..反正芙洛拉也一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对吧」
「麻烦不要把祸水引到我的身上好吗,老爷」
在埃布尔的背后,和他一起出来的芙洛拉=芙洛拉被殃及。
扮装成女性的弗洛普,仅仅是利用自身原本的条件,他的美貌就已经完成度相当的高了,实际上,与昴和埃布尔后天塑造不同,他原本就是长发,虽然多少有些变化,但是相对其它两人来说,他是最原汁原味的一位。
实际上,站在一起的话,比起周围的还有两位,他也丝毫不逊色,可是——
「感觉只有他根本没怎么花精力打扮....这就是神的偏爱吗.....」
「虽然中途打断了你的感慨不好意思,但是老爷你也是真的厉害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已经不能叫你老爷了, 应该是昴小姐了吧」
「真是的,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满足的哦」(昴说的)
「刚刚那是在夸你吗,我有点听不明白啊」(族长说的)
即使变成了芙洛拉,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率直,但是,他只要继续保持这样的话也不错,之后,针对计划执行时候需要的一些演技对他进行指导特训应该就可以了。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埃布尔。
「本小姐和芙洛拉会演奏乐器,所以说你的任务是.....」
「跳舞对吧,不用你说也明白,计划已经进入最关键的部分了,我明白我这个角色的重要性,而且」
「而且什么?」
「虽然比不上死去的妹妹,但是我也很擅长舞蹈」
即使露出了这样夸耀般的夸张笑容,但是他美丽的容颜却没有因此减少丝毫。
充满自信的埃布尔,不仅让人觉得十分靠谱安心,更加点燃了昴心中的期待的火苗,事实胜于一切,埃布尔完美的发挥了自身的魔性,使得毕安卡这个角色得意完美的展现。
如果他对于自身认知没有误差的话,跳舞的水平应该也是相当的值得期待。
「——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请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真正的水平,请千万不要食言而肥」
「食言而肥,唔姆,因为」
「——」
「那姑且就当做是给提出这个计划的尔等的奖赏吧」
这个皇帝难道真的不懂什么叫做自惭形秽吗?即使穿上女装埃布尔的桀骜不逊的态度也没有因此削减丝毫。
对有这样的同伴感到同时,痛感自己的地位受到严重威胁的昴,抱着这样矛盾的心态,他望向了雷姆,很遗憾,雷姆并不会参加到这个计划中,尽管如此——
「请为我的幸运祈祷吧,本小姐会为了你而竭尽全力的」
「——————————————————————————好.......」
「这祈祷的时间是不是也太久了」
看着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珍奇表情,迟迟难以回应的雷姆,昴这么吐槽道。
躲在雷姆背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的路伊,听到昴的吐槽马上又把小脑袋缩了回去,看起来,她完全没有不知道,夏美就是她所熟知的昴这个事实。
不过对于将要开始的作战来说,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信号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熊袭魁帅作战』
这就是针对『女奴』的帝国二将兹克尔・奥斯曼袭击计划的作战名。
作战名字遵循日本神话是出自昴的提案,幸好没有人提出反对得以顺利通过。
到底是出于尊重提出这个作战的昴的意见呢,还是觉得作战名什么无所谓根本不在意呢,没有引起任何争议顺利通过真是万幸。
毕竟,这个计划本身十分的依赖运气的成分,当然,为了提高作战的成功几率,他们也是下足了苦工,任何细节都疏忽都不放过,尽可能做到完美。
——离开了巴德海姆密林,他们一行人朝着古拉尔进发。
实际作战人员确定为昴=夏美,埃布尔=毕安卡,弗洛普=芙洛拉,还有塔莉塔与库娜五人,剩下的人由米泽尔妲率领作为别动队,雷姆与路伊,还有米迪娅姆等也在其中。她们负责潜伏在外围,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由她们负责攻击要塞都市的墙壁,吸引城内卫兵的火力方便里面的五人出逃,不过,这也不过是作为最终的保险手段。
一旦计划真的失败,这个保险能发挥多少作用还是未知数。一旦计划被识破,可以说昴他们一行人直接深陷绝境。
「按照我的个人看法,入城的检查关卡就是一个大难题」
看着面前高耸的大门,昴这么自言自语道。
刚刚几天前曾强行突破闯出大门,没想到现在自己又会再次羊入虎口,理所当然的,发生了之前那件事之后,门口守卫检查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为了防止身份不明人士的入侵,牛车,龙车之类可以有空间藏下一个人的地方,更是被彻底的翻开检查,如果碰到成捆稻草之类的,也用剑逐一检查是否有人隐藏,在门口,经常可以听到商人因为商品被粗暴对待而发出的悲鸣。
说实话,对于他们遭受到的这样的待遇,昴内心十分感到过意不去,但是想到之后城市里将要发生的混乱,如果他们因此返程,对他们而言也不失为最好的选择吧。
当然,昴不会暴露自己向他们提出这样的建议。
「——之后,你们是什么人?」
忽如其来的粗野的男声,传入陷入沉思的昴的脑中。抬起头看到的是在向他们招手的身材粗壮的秃头卫兵,在被他询问的一行人的前方,昴恭敬的低下了头。
「我们是浪迹四方的旅行艺人,是从北方而来,希望能够允许我们进入城市表演」
「哦,旅行艺人吗....」
卫兵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眉头上挑,看向了昴一行人的背后,背着乐器的芙洛拉轻轻的向他挥手,背着行李的塔莉塔微微鞠躬,库娜为边上的人撑着阳伞遮挡日光,而伞下的人脸上蒙着轻纱,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实在是很有艺人的气氛,卫兵的内心这么感叹。
「——」
而昴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努力的掩盖内心的紧张。
对手的卫兵,昴对他有印象,上次他与弗洛普他们入城的时候,这人也是当时负责检查的人之一,也就是,在第一道关卡,就遇到了拦路的强敌
「从北方过来,那可不容易啊,那里的事都已经传开了,好像『灼热公』的领地遇到了许多飞龙群,陷入了混乱」
「啊,对,没错,所以不想在那里继续呆下去了,而且,这里有这么高大的城墙保护着,应该很安全吧?」
「还有,就是.....」听到的昴的话,卫兵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由于之前大量由于阵地被烧毁而逃到这里的士兵,还有加上前几天的骚乱,可能帝国的士兵在精神也十分紧张,时刻都处于警戒状态,这一定是卫兵含糊其辞的理由,这点必须好好利用才行呢~
「难道说...............城市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啊,不,诶,就算我不说你到时候也很快就知道了吧,现在,帝国士兵驻留在这座城市里,好像和东边的部落有一些冲突」
「嘛!难怪这里的气氛这么得紧张」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看起来他也积攒了相当的不满,听了昴的话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于完全不明白情况的人可能是一头雾水,但是昴能明白,卫兵和帝国士兵的不同立场,卫兵可能是归属于城市管辖的,而士兵归属于国家管辖,在帝国,他们完全是归属在不同的指挥系统下的。
面前的士兵,他们的职责是为了保护城市的安全,但是目前帝国士兵占据了都政厅,对卫兵各种指手画脚下命令,卫兵们估计也非常不爽吧,毕竟他们完全没有听从他们命令的义务。
「还有啊,他们冒称夜间巡逻,自己独占夜间的酒馆不允许其他人进,这就算了,给的钱还抠门,人家也是要做生意赚钱的啊,真是的」
「嘛,嘛,真是好太过分啊!我们也深有体会,说实话,我们之前也因为他们的专横行为吃了不小的苦头呢,诶,我只是实在忍不住偷偷抱怨一下」
「这样啊,他们连你们这样的大美人都....」
对于双方都深有感触的话题,卫兵的态度一下子软化了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亲切的感觉,昴却只低低的应了一声,避开了卫兵的视线低下头不说话。
看到这个意味深长的动作,卫兵动摇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逼你的.....」
「没事的,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早之前,我曾经被帝国士兵强行抓走,被当做奴隶一样对待....」
「那可真是...」
「经常故意绊倒我然后在边上嘲笑,有时候还用刀子威胁我....」
「太过分了!」
看到了眼角含泪的昴,卫兵义愤填膺的握紧了双拳,看到面前因为愤怒面红耳赤的男子,昴低声说道『谢谢,你真是温柔』
「不,没这么夸张,是谁听到这样的事都会是这个反应的」
「所以,卫兵大哥,如果你也可怜我们的话,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我们愿意......」
「我们可以让帝国士兵他们带来的那紧张的空气,瞬间烟消云消」
声音低沉,但是却包含了慢慢的热情。
听到了昴的话,卫兵严肃的表情迅速瓦解,染上绯红,他连忙转过头去,看向后面的艺人一行人。
「这几位小姐,你们到底拥有什么样才艺呢」
「我们旅行各地,各自具备不同的艺能,我擅长唱歌和演奏,还会一些奇门异术,当然了...」
「(¯﹃¯)」
「我们的看板,就是这位舞姬的舞蹈」
昴他们指向了中间阳伞之下的人物,她任然丝毫不为所动,悠然的坐在阳伞下,面上罩着轻纱带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隔着轻纱,她似乎向卫兵投来了视线,卫兵瞬间全身僵硬了起来,即使隔着面纱,依旧能感到那压迫力。
「——」
士兵会目瞪口呆也是理所当然,在他面前的是连昴也会赞叹不已的最高杰作,虽然自己夸口说出了「美是可以自己创造的」这样的大话,但是还是神的天工巧笔制造的真正魅力之下,昴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天然素材的基础上做一些加工罢了,但是就是他加工的这些微笔墨,让素材本身具有的魔性更加具有拥有魅力
「舞姬的舞蹈,还有再加上我们的歌喉与伴奏,请务必允许我们在古拉尔的逗留」
「——」
「卫兵先生?」
「啊啊,对啊,好像,行李里面也没有带着什么奇怪的物品...」
推了推卫兵的肩膀,他总算回过神,这么自言自语道,之后,好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心跳与呼吸一般,将手按在胸口,接着看向了前面的一行人。
卫兵竭尽全力的尝试将自己的视线与注意力从面前魔性的面容中抽离出来。
「你们可以进去了,你们要表演的话,我建议你们离大门稍微远一些,我个人的话,推荐中央大道,都政厅这种士兵多的地方还是尽量避开比较好」
「感谢您善意的提醒,话说回来,士兵先生您什么时候有空呢」
「我吗?我的话,黄昏时候就交班去吃饭了,到时候应该..」
「那,可以方便请您告诉我您所在的店的位置吗,如果能邀请您的同僚一起的话就更好了,我们也可以有机会报答您对我们的关照」
夏美悄悄来到士兵的身边,在士兵的边上低声的呢喃道
士兵睁大了双眼,昴却只是留给他一个美丽的笑容,退身拉开了距离,回到了一边因为检查焦急的朋友中。
「大家,出发了,用我们行动将这座城市浑浊的空气为之一新吧」
说完,夏美带领着因为检查而停下脚步的伙伴,通过了卫兵,继续向前进发。
看到这一幕,卫兵静静的叹了口气。
「....今天,尽快把手头的工作给收拾掉吧」
卫兵这么低语着。
「不亏是昴小姐,干的真是漂亮啊,说不定,你比我更有经商的才能呢」
通过了正门,一行人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芙洛拉=弗洛普眼神放着光芒,大肆的夸奖着昴在关卡的表现。
他的语言真诚,没有一丝作假,听到了他的夸奖,昴一脸得意的答应着『是吧』
「承蒙夸奖,小女子非常荣幸,但是,小女子实在无法承担商人这个职责,我已经有了自己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
「必须要完成的使命?那是什么?」
「当然是,作为淑女......不对,为了保护我珍视的那些人,成为她们的力量」
「——」
听到昴的话语,弗洛普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但是接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一边点着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因为,我们必须尽快完成这个计划,这样你的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芙洛拉你也是,不能让米迪阿姆小姐担心呢」
「哈哈哈,我的妹妹怎么可能担心我拉,别看她那样她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像钢铁一样坚强,我连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见过」
弗洛普也是这样,米迪阿姆也是,昴无法想象他们二人会露出失落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二人,一直都是这样,相互扶持,跨过各种大风大浪的吧。
正因为如此,将他们两人卷入这样的危险风波之中的昴,应该对他们负责。
「不能失败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啊」
「等我一下,昴,不,....夏美,」
振作精神的昴的背后,传来了弱气的声音,回头看去,正是负责背负行李的塔莉塔,与平时密林中的她不同,换上了不同的衣服,化了不同的妆容。
与之前充满亚马逊感觉的修德拉克服装不同,取而代之的是轻飘飘的少数民族舞姬风的服饰。
虽然相比之前露出不增反减,但是塔莉塔还是脸颊通红,不停偷瞄注意着周围路人投来的眼神。
「感觉边上的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们啊,是不是我和库娜哪里奇怪啊.....」
「别把我也扯进来啊,而且,要说奇怪的话,没有比夏美更奇怪的家伙了吧,刚刚在关卡那里,他应对男人也太熟练了吧」
在畏畏缩缩的塔莉塔边上,库娜一如既往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但是被她这么说道,昴如同大小姐般手抚脸颊道『真是的,讨厌啦』
「我也不是第一次与先生们这么周旋了,而且,塔莉塔小姐,尽情放心,并不是因为你和库娜引人注目,是我们全员引人瞩目,毕竟,我们是那么的美丽」
「正是因为美丽!」
弗洛普对昴的意见深表认同,浮夸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此,塔莉塔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弱弱的说道『美,美么』
「我还是觉得米泽尔妲姐姐大人是最美......」
「塔莉塔小姐,你在说什么啊!你要明白,你的魅力与你的姐姐大人不同,而且首先,我们对你的赞美并不是要否定你的姐姐大人的美丽,这完全是两码事」
「——」
弗洛普猛的抓住塔莉塔的手,带着炫目的笑容,对她这么说道。
塔莉塔被他的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嘴巴不停张开尝试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但是红霞以惊人的速度爬上她的脸颊,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昴默默注视着这幕,手虚掩在嘴上优雅的应和『阿拉阿拉』
「差不多到此为止吧,塔莉塔是特别黏族长的孩子,而且她基本没有到过森林外面,所以比较怕生」
「嘛,这可真是有趣,但是你却看起来很镇静的样子呢」
「我没事就经常到森林外面走走,而且我也没这么一个伟大的姐姐,边上反倒是有个一天到晚要操心的小妹妹呢」
这时候库娜所说妹妹一样的存在的,一定是荷莉吧。
又像姐妹,又似亲友,有时候又像母亲与孩子,他们之间,保持着这么温馨的关系。
但是塔莉塔所说的问题才不能就这么丢着不管。
「——」
过了检查关门之后,穿着奇装异服走在大街上的昴一行人相当的引人注目。
都市里帝国士兵时刻出于警戒的状态,昴他们又穿着奇装异服,城市里的气氛也相当紧绷,在预想中当地人可能也不会友好的对待他们,不过——
「这是个好机会」
「当地人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好奇,对吧」
阳伞下,锐利视线透过轻纱直直的刺向昴,由于之前被多次提醒不要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蠢事,昴这时候也老老实实的回答『是的』但是,对于目前的情况是个好机会这点,昴和舞姬都达成了默契,所以——
「我们就遵从卫兵先生的建议,到中央大街上进行我们的出道演出吧」
「来了!好的,昴...不,夏美小姐」
下一站的目的地一口气被定了下来,对于昴提出的建议弗洛普爽快的赞同了
他们脱下了身上披着的一部分衣物,露出了肩膀与腹部,拿着各自的乐器站到了中央大路边上,接下来——
「请各位看官尽情欣赏吧,接下来我们要表演的是,由极东的大瀑布而来,跨过世界尽头的水域,超越时间,跨越世界的歌舞,我们旅行而来,今天开始将在这里开始我们的演出」
昴高声的喊出她们一行的自我介绍,收到信号的弗洛普马上开始弹奏他手中的乐器——流丽丽。
轻快的乐声响彻四周,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好像有什么要开始了啊?」
「她们好像说是旅行艺人,音乐啊!」
「诶,一群人都是大美人啊」
周围喧哗的人群,被昴的吆喝和弗洛普的琴声吸引,都停住了脚步,建筑物里的人也探出头来,一行人受到了巨大的瞩目。
昴和弗洛普两人,主要负责乐器,塔莉塔和库娜负责用响板一样的打击乐器伴奏。
这样就已经十分的出色了,弗洛普达人级的演奏,对于音乐的把控完全没有问题,而且,最重要还是在舞台中央的人物。
「接下来我们要述说的,是遥远的异世界的故事,人与人,人与龙与鬼,还有不通人言的异物,相互交织而成的故事,请大家耐心倾听,尽情欣赏这个故事到最后把」
随着昴的话语,边上弗洛普的琴声将故事带向了第一个高潮,在大家沉醉在演奏中时,主角也即将登场,在演奏即将到达最高峰时——
「——」
边上的黑发舞姬脱下了身上披着的薄纱,走到了舞台中间。
原本脸上的轻纱,现在已经披在了手上,露出了真实的面容,她的容颜,给沉醉在琴声中的观众巨大的震撼。
没错,就是这个反应,这般神情,这份动摇,正是预期的目标。
「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一边弹奏着乐器,一边内心闪过这样的想法的昴。
虽然内心总有一丝败北的感觉,但是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千言万语也不过就是一句不甘心而已。
但是,这份即将转变为狂热的寂静,正是最初计划达成必须的,那样的话,就用你的舞蹈,尽情的魅惑古拉尔的人民吧!
「到你出场了哦!毕安卡!」
「——」
流转的视线仿佛看了一眼昴,接着毕安卡=埃布尔慢慢的抬起了手。
仅仅只是抬手一个动作,但是深藏的高贵气质就因这样一个动作而展现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一变,整个中央大街的气氛都被她支配。
流畅而美丽的舞蹈开始了,与这首歌曲对应的舞蹈,是根据埃布尔原本习得的舞蹈,在这基础上昴加以改编而来的,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全新的。
不过,昴的这些小加工,也不过是将原本就美丽绝世的宝石稍加修葺罢了。
「——」
美丽的舞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仿佛连呼吸在此刻都被遗忘。
眼神一刻也不能离开那美丽的身影,本能敦促着他们追求这极致的美丽,眼球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而诞生的工具。
埃布尔的舞蹈,将她带着傲慢的美丽,强行施加到观众的身上。
——注视我吧。
看到大批陷入魅惑呆滞的观众,连这个方案的提案人都不由得心生恐惧。
如果这里有盗贼的话,将这里发呆的人的钱包尽数卷走一定有不少人不会注意吧,不,这个可能不存在,因为盗贼一定也会因为埃布尔的舞蹈陷入魅惑。
「——」
曲终,从时间来看这一曲仅仅只有五分钟。
演奏的人为了这一曲,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但是,即使琴声伴奏错误,沉迷在舞蹈中的人们真的会注意到这点吗,说实话,昴心中一直怀有这样的疑念。
舞蹈结束,埃布尔总算脚尖与脚跟同时着地,就这样站在舞台中。
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样的姿态,总算明白,舞蹈已经结束了,现在的埃布尔只是站在那里而已。
之后如同雷鸣一般的掌声响彻中央大道。
可是,与弹起琴迎合观众掌声的弗洛普不同,昴对观众露出甜美的笑容,内心却极为复杂,毕竟——
「呼」
对于露出炫耀一般笑容的埃布尔,昴丝毫无力反驳。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要塞都市古拉尔一座人,最初的出道表演的大获成功。
这场可以算是她们出道演出的中央大道表演,反响远远超过预期,之后他们的行动也比预计顺利轻松了许多。
「不要掉以轻心,我们不过是靠我们奇特的演出方式获得了关注而已,我们的艺术不过是靠临时蒙混过关而已」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不断继续打磨我们的技术,没错吧老爷」
「没错,所以,万万不可以松懈日常的努力」
单手握拳意气奋发的昴前面,正襟危坐的弗洛普带着笑容深表认同。
看到面前带着认真的表情大声表示认同的弗洛普,昴的气势也不由涨了起来。
「你们两位也听到了吗,千万不可以放松懈怠哦」
「连我们都被殃及了啊...」
「我们也要吗??」
忽然被昴这么指着训话的两人,库娜与塔莉塔表情一脸的意外与无辜。
在旅馆中,她们两人早已脱下了华丽的外套,回复到了平时基本和只穿内衣没有区别的修德拉克风服装,虽然在街上表演时装的人模人样的,一旦回到了没有外人的旅馆马上原形毕露。
「你们现在也太懈怠了吧」
「就算你说我们太懈怠了..我倒反而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义不明的话语很让人反感的哦」
「为什么明明周围没有外人,夏美你还是这副样子,我和库娜实在不明白,这真的有必要吗」
「伪装自己?」
看到没有丝毫头绪反而用疑问句丢回来的昴,亚马逊少女们也十分惊讶。
昴赶紧丢出一句『开玩笑的』回避了过去。
「话说回来,这种想法可不好,听好了,神灵永远注视着你的每一个细节,即使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也许就是主导成败的重要因素,所以,即使再没人外人的地方...」
「无论何时都不懈怠,是这个意思吧,恩恩,不愧是老爷,不,夏美小姐,我也受教了」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值得教导的好学生的弗洛普,总是能给出满分回答。
但是弗洛普总是改不掉他那男性的自称,库娜马上抓住小辫子向昴投去了抗议的视线,但是昴却只是一笑丝毫不在意库娜的投诉。
——目前,昴一行人住在古拉尔的旅馆中。
潜入古拉尔已经三天了,在这期间,他们进行了十次演出,引起了比预期远远巨大的反响。
本来他们身上就有卖掉魔兽角的资金,加上最近每次演出,都能够收到大量的小费,应对这些日常支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差不多也要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吧」
昴摸着下巴思考着,改如何推动这停滞的局面。
实际上,这几次演出之后,每次都受到热烈欢迎,卫兵和市民的好感飞速上涨。
这也是多亏了毕安卡舞蹈的超高完成度,当然,夏美和芙洛拉的精妙话术也功不可没。
主打神秘感的毕安卡除了舞蹈,很少出现在人前,理所当然,收集情报的重任就落在了夏美的肩上。
当然,不能发出女性声音的毕安卡=埃布尔不可能开口说话,在计划中,本身就打算交给昴=夏美和芙洛拉=弗洛普。
「不可思议,芙洛拉居然没有被任何人怀疑,明明你都没有变声」
「哈哈哈,我不像夏美小姐你那样拥有这么特殊的技能,可能是因为我和妹妹一直两个人旅行的关系吧,她的女性氛围传染给了我了吧」
「米迪阿姆小姐吗....」
看着一脸愉悦表情的弗洛普,昴脑中浮现出阿迪阿姆的形象,外观虽然是十足的美人,丰富的表情,也有十足的魅力,芙洛拉的完成度是来源于她倒是也说得过去。
「居然还有空在这里闲聊,看来你们是相当游刃有余啊」
「呜..」
在她们正愉快的聊天时,边上忽然传来冰冷彻骨的声音。
正是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加入对话的舞姬,头上披着假发的埃布尔。
这几天,连续在各个地方表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的脸色还是显露出了一丝的疲惫。
本人虽然绝对不会承认,不过在古拉尔生活还是给了她巨大的负担,身处敌阵之中,昴也是,靠着扮演夏美的角色一直时刻保持警戒着。
一旦露出了破绽,前面等着她们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悲剧。
最初,这个作战,雷姆和米泽尔妲都当做恶作剧来看待的。
但是昴是认真提出这个作战的,仔细的斟酌成功率,可没有这么轻易就放弃的打算,所以——
「毕安卡,你稍微休息一下怎么样,虽然现在说也有点晚,但是这几天我一直没有看到你睡觉」
「诶诶,你在说什么,夏美小姐,这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啊咧,啊咧咧,这么说,好像我也没有毕安卡小姐睡觉的记忆啊」
正要嘲笑昴的话弗洛普仔细回想,忽然呆住了,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埃布尔冷哼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埃布尔继续保持着自己的警戒,他对于昴他们,没有丝毫放开自己的心怀。
当然,从他的立场来说,他很难信任别人的。
但是,对于拼上性命完成作战的伙伴们来说,要对她们也时刻保持警戒,这是一件无比令人疲惫的事情,他还是和初见时候一样,从来没有同时合上双眼的时刻,一只眼眨眼时总是保持另一只眼睁开,无论是谁都无法令他放下警戒。
「你这样的生活方式,不累吗?」
「——你这样的人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吗?」
对于昴素直的提问,埃布尔皱着眉头这么回复道。
听到他这么说,昴一脸不明所以,埃布尔的生活方式的确是十分压抑,但是昴自己仿佛并不是这样才对。
「没有自觉的你更加让人怜悯,但是,我赦免你的罪行,你就继续这样活下去吧」
「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会继续这么活下去的,你才是....」
「同时闭上双眼,意味着将生杀大权拱手交给对方,即使这是刹那的时间我也无法容忍」
「——」
「时刻保持警惕,之前你不是也说过吗」
对方的唇枪舌剑,封住了昴所以反击的话语。
带着苦难的表情望着埃布尔的昴,丝毫不被他当做对等的对手对待。
即使摘下了假发和珠宝饰品的埃布尔,为了一旦发生情况马上化身为毕安卡,在旅馆也时刻保持女装,所以,即使现在摘下了假发,他的状态也没有丝毫减损。
这就是昴经常和弗洛普他们宣传的,『常在战场』心态的最终完成形态吧,有一股紧绷的美感。
昴注视着埃布尔的侧脸,内心闪过这样的想法。
「——有动静了」
「诶?」
这么说着,埃布尔飞快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向床的方向,拿起放在那里的假发,昴此刻还在发呆。
可是,他已经明白埃布尔动作的意义。
从楼梯上,传来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接着昴他们的门扉被粗暴的扣响了。
「旅行艺人一行是在里面吗,开门,我是都政厅的使者」
「啊,请,请稍等一下」
「哈,开什么玩笑,我们可是士兵啊」
粗野的声音嘲笑着慌张的昴的声音,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穿着标志性的红黑相间制服的士兵,丝毫不客气的进入了房间。
背上背着两柄剑,嗜虐的表情上因为愉悦而扭曲,正是昴之前见过的人 —— 贾马尔。
「——」
「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们吃了」
看着面前因为紧张身体僵硬,屏住呼吸的昴,右眼带着眼罩的贾马尔用独眼扫过室内,一边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一边发出『嘿诶』这样毫无礼貌的态度,在他视线前方,反应迟钝的塔莉塔他们穿着和内衣无异的服装一脸痛恨的表情看着他。
在贾马尔的背后,还有其他四位士兵,看起来,他们是由贾马尔率领的,没有人对他粗暴的举动提出异议。
带着自己的手下,贾马尔看着舞姬一行人满意的点着头。
「原来如此,都是大美人啊,之前听参谋官说了,还以为是他夸张呢」
「士兵先生,你有什么要事吗...」
「——现在是我在说话,明白吗,你这个女人」
忍受不了紧张气氛开口的昴,被贾马尔一把抓住了脖子。
并没有想要折断她脖子的意思,只是想要封住她的话语,即使这样,她也能感到,他们之间力量悬殊的差距。
果然,虽然面前这个人容貌态度人品都有问题,但是实力是货真价值的。
到目前,昴见过的所有帝国人中,最强的恐怕就是他了——当然可怕与强大并不等同。
「你这家伙,眼神看起来很不服气啊,眼神也很凶恶啊,我喜欢」
「承蒙..夸奖.....小女子...很荣幸」
「嘴还挺倔的,这点我也喜欢,今晚你来给我侍寝,怎么样...」
贾马尔将脸靠了过来,仿佛用眼神舔着昴一般。
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他还是没能看破昴的真身,这本身一件好事,但是似乎昴的行为戳中了他的性癖。
之前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昴都靠着话术和笑容应付过去了,但是面对面前的帝国士兵,似乎很难躲过了...
——此时一股强风吹过。
「——哦」
出乎意料的一阵风吹过,飞扬而起的昴的黑发擦过贾马尔的脸颊,一瞬间,贾马尔带着烦躁的表情看向了窗边的人影。
重新披上了假发,悠然站在窗边的,就是这两天名震古拉尔的舞姬,看到了他的面容,贾马尔浮夸的吹了个口哨。
在其他人都被震慑无法行动的时候,胆量不可小觑。
「这就是传说中的舞姬吗,怪不得,他说绝对要把你拉过来呢」
「什么?」
贾马尔松开了昴,带着惊叹于敬佩的语气这么说道,他径直走向埃布尔,抓住她的脸,正面对着她,虽然不知她皇帝的身份,但是贾马尔抓着皇帝的脸,用这么猥亵的笑容对着他,果然是无知者无畏,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
「和还有一个不同,你是个胆大的女人啊,嘛,算了」
即使被抓住下颚扭过脸,表情依然丝毫不变的埃布尔,丝毫不管一边焦急不安的昴,对着帝国顶层的埃布尔粗暴的行着无礼的举动,接着打了响鼻,强行抓着下颚扭过她的脸。
「高兴吧,旅行艺人,你们都被邀请参加都政厅的酒会了,这是掌管这个城市的兹克尔・奥斯曼二将的旨意」
「兹克尔二将?!」
「对你们而言是件光荣的事吧,区区一个旅行艺人能够被帝国二将邀请」
上钩了,昴内心雀跃的握住了拳头,却丝毫不表现出来。
对于贾马尔夸耀般的话语,让昴忘记了亵渎皇帝这件事,内心充满了喜悦与惊讶。
兹克尔・奥斯曼,预想中的鱼儿上钩了。
「你们不会想要拒绝吧,啊,旅行艺人」
「这....」
「这当然不可能,能为高贵的帝国士兵们献上我们的歌舞,是我们的荣幸,我们很乐意前往」
「不错的回复!我很看好你们!」
昴正想要回答, 中途插进来的弗洛普更快的回复了贾马尔的邀请。
无论何时都抱持冷静,对谁都敞开胸襟的弗洛普的性格,在此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从弗洛普口中听到了自己满意回答的贾马尔,丢开了被他抓着的埃布尔,大跨步走到房间门口,说道。
「快点准备,马上就带你们去都政厅去」
「诶?如果有意征召我们的话,我们自行也可以....」
「哈哈哈,别在意,我被嘱咐绝对要把你们带过去,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你们只要换上喜欢的衣服就好,行李就交给我身后的小子们吧」
「——」
「今晚是将军的酒宴,我们只是底下的士兵,只能指望着之后将军的恩赐了,所以....」
没有罢手的打算,贾马尔用猥琐的眼神看向房间里的人。
看起来,不能再有过激的举动刺激他了,幸好,埃布尔和昴,还有弗洛普全员,都抱持着女装的状态。
最危险的库娜和塔莉塔本身就是女性,不但心因为准备不足而暴露,话虽如此....
「你们可以慢慢准备」
堂堂正正的在门口欣赏着她们更衣与整理行李,这份耻辱深深刻在了她们心上,但是——
「明白了!大家开始准备吧!不能让士兵先生们久等!尽快准备吧」
「芙洛拉.....」
「这不像你啊,夏美小姐,眼泪与鲜血与美丽的你都不相符」
「——」
心中翻涌的愤怒,因为弗洛普的微笑的话语而消散。
弗洛普的最后一句,是为了提醒昴,让昴不要忘记起他所提出无血开城的计划被愤怒冲昏头脑,至少昴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没错,毕安卡你们两个也快点准备,特别是毕安卡,毕竟你除了跳舞什么都不行」
「——」
借着这埃布尔无法反驳的机会,昴肆意的对毕安卡进行这负面的评价,报复之前一箭。
矢之仇,埃布尔投来针刺一般尖锐的视线,昴都假装没有看到。
于是,她们整理好了房间的行李,整顿好了去都政厅的行装,表现的对贾马尔相当顺从。
而贾马尔本人,则是吹着口哨,在一边享受着他们更衣的画面。
如果作战顺利的话,之后等待他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冲击与后悔,所以——
「不是!你也不用这么刻意的摇屁股的吧,夏美小姐!」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就算只是外行人看来,都市厅舍里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军备。
毕竟这栋建筑平时是都市运营的辅助设施,没有配备防御设备也是理所当然。即便如此,现在都市内部也有超过三百名帝国士兵,再加上都市卫兵,战斗力应该超过五百人,打防御战是完全足够了。
话虽如此——
「——我们倒是顺利潜入敌营内部了。」
身在建筑物里,昴于脑海中勾勒出地图,暗暗发笑。
『熊袭魁帅作战』顺利得出乎意料。一旦「全是美人的江湖艺术团」成了都市内议论纷纷的话题,便能期待众所周知其为『女奴』的『将』对这一行人提起兴趣——最终目的是,受邀参加酒宴,借着宴会压制住他。
现在既然被直接叫到了都市厅舍,一下子就有了实现目标的机会。
只不过与此同时,又出现了别的问题。
「如果要今晚实行作战的话……」
找不到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作为别动队的米泽尔妲她们。
前往旅店迎接昴一行人的贾马尔,并非出于戒心、而是色心之下,没给昴等人留出联络外界的空隙。
他直觉不行,但身手不凡。总之贾马尔肯定也是个麻烦角色。
即使来到了都市厅舍,昴一众的行动也受到限制,过来的路上也没能成功找借口分头行动,因而现在仍然未能向别动队告知今晚要实施计划。
正因如此——
「必须想办法从都市厅舍内部联系上外界。」
联系别动队,自然有为计划失败时上一层保险的作用。就算昴他们成功展开作战,也需要解除都市内帝国士兵们的武装。
要想做到这一点,自然需要一定程度的战斗力。无论『熊袭魁帅作战』成功与否,大前提都得是保证能够内外联合。
昴也为此,尝试了许多手段。
「毕竟也不知道毕安卡在想些什么,没法押在他身上呢……」
为了夜间的酒宴提升专注力——名堂倒是好听,实际上在被带到都市厅舍,又被隔离在名为休息室的小牢房里后,埃布尔一直保持着沉默。
他当然应该清楚,目前和外界展开连携这一关系到计划成败的关键条件还没有实现,但昴想跟他商量对策也得不到回应。
弗洛普愿意积极协助倒是挺好,但要跟他讨论如何攻陷都市厅舍,又有点太不合适了。最重要的是,昴也不希望继续让他多操心疲累。
也就是说——
「——只能小女子自己想办法了。」
昴用力握拳,在被带往的厕所里鼓足干劲。
虽然昴一行人被命令不准离开休息室,但也没过分到不让人如厕。话虽如此,现在在都市厅舍里做出可疑行径的话,会冒着帝国士兵立刻一涌而上的风险,就算打着如厕的旗号得以外出,也不能不过脑子地硬莽。
昴简单确认过这里的窗户,很可惜,不仅上头嵌着铁栅栏,休息室本身也位于建筑物的三楼,无法轻易走这条路外出。
士兵们并没有特别对昴等人多加防备。但也不会对他们毫不设防放任不管。这一点正体现出了帝国主义。
倒是也想过最差的可能性,那就是先顺延今晚的作战计划。
「……就算能借着生病的名义缺席酒宴,也躲不开之后的邀约呢。」
这群江湖艺人一个个都生了副好脸蛋。
说到底,既然潜入的目的是为了攻陷被称作『女奴』的对象,很容易就能想象对方叫人参与酒宴是为了欣赏舞蹈表演,以及之后夜晚的享受。
即使躲开了市民的邀约,想要回绝帝国士兵,而且还是『将』这个级别的约请,还是太难了。而且,万一被带去了卧室,昴也应对无术。
说到底,女装终究也就是女装,并不存在此后的万能攻略情报。
「倒不如说,真走到那一步,可就是选错选项导致的 GAME OVER 了。」
因此,无论如何都得今晚决胜负。
而且,就算奇迹降临,成功避开了今晚的邀约,只要贾马尔讲的是真话,明天还会开一场『将』之外的普通士兵都会参加的宴席。
普通士兵——里面自然涵盖了,昴最不想见到的人。
「————」
老实说,贾马尔闯进旅店时,昴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虽然他没意识到夏美=昴这点令人安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都消失了。——倒是也不能排除,那个男人中箭而死的可能性吧。
「小女子可不想被人说,你这是奢望。」
昴的心境十分纠结。
不想再见到他了。但是,也没有期望他死。感情上很复杂。
昴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不能留他们性命的穷凶极恶之徒。大罪司教正是如此。他们所有人,都拥有并拥护着不可饶恕的邪恶。
因此,如果是大罪司教,昴会毫不犹豫地希望他们去死。
然而,那男人并非如此。他虽然是昴恐惧的对象,却并非邪恶。
而且话说回来,如果要讨论这个,顺水推舟之下一直没对她采取措施的大罪司教——路伊又该怎么算?
「——。这可不行。现在必须集中在眼前的计划上。」
事到如今还为自己窟窿百出的立足之地而烦恼,实在愚蠢至极。
而且吧,要说窟窿百出的,可不只是昴的脚下。虽然昴现在靠着化妆品修饰装点着身心,但他根本浑身上下都破烂不堪了。
善于运用贫瘠的手牌,才是昴的长处。
「也不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呢。」
昴仔仔细细地把厕所给翻了个遍,只得出了找不到能用的东西这样一个可惜的结论。想要和外界取得联系,还得寻找更多途径。
也要避免让等在厕所门前的看守——负责监视昴不在都市厅舍内乱窜的监视人员起疑心。
现在先重整架势吧。要是情况紧急,埃布尔可能也会多少展现出主动出力的态度。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小女子有点点紧张。」
「嗯,啊啊,没事。正好有人过来聊了会天。」
「聊了会天?」
昴静静走出厕所,得到外面看门士兵的这番回答。对方似乎跟一个路过的人侃了会大山,昴顺着看守抬抬下巴的方向看去——
「——嘿,你就是被叫来今晚表演余兴节目的舞娘?」
——看见的,是昴绝对不想见到的面孔。昴的心脏整个冻住。
「啊、呃……」
「嗯?怎么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喂喂,我可不会吃了你啊。」
眼见昴忽然发出颤抖的单音,对方说笑道。
不久前在旅馆,昴从贾马尔口中听见过同样的玩笑话。然而,贾马尔的玩笑可以只当做是出于色心于是听过就算,现在这句可就没法轻易带过了。
毕竟,昴甚至想反问,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打算生吃了自己。
「怎么,托德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我?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做过什么,我伤得那么重,之前一直躺着呢,现在好不容易才能起来走走。」
「这倒也是,那看来是对方生理性厌恶你这张脸之类的吧。」
「这也挺受伤的啊……」
对方是挠着脑袋,和气友好地跟负责看守的士兵有来有往的男性——托德。
是最为戒备菜月・昴,对昴来说恐怖得明明不是大罪司教却有些忍不住期待他死亡的对象。正于昴面前谈笑风生的噩梦化身。
「——啊、」
必须、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行。昴高速开动脑筋。
沉默可不好。不能在他面前展露一丝丝挑起疑心的要素。托德会眼尖地找出疑点,以此为由发动攻击。
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心存疑惑,他就会动手扼杀疑惑的种子。
因此——
「哎说真的,你究竟是怎么了?是在哪跟我……」
「非、非常抱歉……只是、那个……」
「只是?」
仅仅是被对方静静地复述自己的话,昴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
昴很想用一句「只是不太舒服」结束对话。然而,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前,心中便涌起一股疑虑。
这么做真的好吗?「不舒服」可谓是惯用的借口,但,是假话。总觉得,对方会看穿自己在撒谎。
曾经,昴只不过是在考虑利用『死亡回归』带来的知识,托德便察觉到了昴心中的波澜,用匕首捅了过来。谎言,会暴露。会暴露。
必须得避免说假话。
昴现在会难以呼吸,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
「小女子有一点、那个、害怕……」
「害怕?怕我吗?」
「是的,也害怕您。虽然小女子不太想主动说这种话……咱们被带过来时,遭遇了有点粗暴的……」
昴移开目光,避免让眼神暴露给托德。
每一个动作,都会在昴心中萦绕起确认成功还是失败的疑念。总觉得,如果被托德看清了眼神,自己的谎言就会暴露。如果自己撒谎,似乎就会被看穿。
但这话并未作假。昴害怕托德,这是没有扭曲过的事实。
听了昴拼命挤出来的回答,托德闭上一只眼睛。
「她说遭遇了粗暴的对待,之前是谁把她们带过来的?」
「啊——应该是奥雷利上等兵。」
「哦,贾马尔啊。那我懂了。当时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啦。」
「咦……」
托德跟看守一问一答后,心领神会,如此向昴道歉。
昴为他预料之外的态度瞠目结舌,而托德则挠挠脸颊继续说道:
「他人不坏……倒也不能这么说。贾马尔嘴巴很凶性格很烂,而且脑袋也不太灵光。但他的态度里并没有恶意,只是本性如此。」
「哈、哈啊……」
「如果可以,还希望你能宽宏大量地原谅一下他?别看他那样,那可是我义理上的大哥。他有个跟他一点也不像、宛如天使一般的妹妹,是我的未婚妻。」
托德苦笑着讲出的一词一句,都让昴感到困惑。
目前看来,托德并没有对昴的言行心生怀疑。倒不如说,还表现出了对被贾马尔纠缠过的昴的同情与关心。
事已至此,昴无法掩盖心中的惊愕——惊愕于自己掌握的女装技巧之高,以及竟然被贾马尔平时就野蛮粗暴还问题行动多发这一点给帮了一把。
那些明知毫无意义,却仍在追求美的日子并没有打水漂。
被贾马尔性骚扰一事也在此时派上了意外的用场。
「——啊,人在这!喂托德,你跑出来干嘛!」
就在这时,一道愤怒的吼声不顾昴的心境,响彻通道。
提高嗓门,噔噔咚咚地粗野走来的人是贾马尔。意识到贾马尔靠近此地,托德伸手扶额。
「不好,被找着了……」
「讲什么不好被找着了!肚子上开了个洞的家伙就去老实躺着!你这家伙肯定是不亲眼看看就不相信我是吧!」
「不不,我相信你的啊,你意外地有股认真劲,肯定会好好完成工作。但是吧,就算工作态度足够认真,会搞砸的部分还是会搞砸不是?」
「你这就是不相信我的意思……!」
托德举起双手,耸肩应答。贾马尔听了,啧了下舌头。
然而,贾马尔气哼哼地靠过来,发现托德身边站着的人是昴后,「噢」一声,由怒转笑。
「这不是来表演余兴节目的女人吗?你在几个人里头最对我胃口了,喂,要是你今晚没被叫去……」
「啊——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
贾马尔色眯眯地伸手,准备摁住昴的肩膀。然而,阻止了贾马尔的,恰恰是托德。
托德拽住贾马尔的手腕,对面色扭曲的他重复了一遍「算了」。
「你啊,就是这种态度才会把人家吓到。搞得第一次见面的姑娘都对我怕兮兮的,你要怎么赔我?」
「这能怎么赔你?而且,为什么你要插手?……难不成,你跟这女人……!」
「别开玩笑了,贾马尔。你知道的吧?我只专情于你的妹妹。」
「听人说专情于自己的妹妹,我作为大哥,心里也挺复杂……」
贾马尔一副张口结舌的模样,喃喃着挥开托德的手。
随后他又往昴这边瞥了眼,见昴神情僵硬,也没了继续逗弄的心思。
贾马尔似乎意外地明事理。或者说不定是,被自己有点中意的对象如此惧怕,他的心也会受伤?
无论真相究竟如何——
「行啦,该走了。反正我们也没法参加今天那什么酒宴。」
「就算话是这么说,我也厌了绞尽脑汁地去堵死什么密道。」
「这可不能讲什么厌不厌,是为了保险、保险。——他们绝对会从那里攻进来。」
托德笑嘻嘻的一句直击重点的发言,刺痛了昴心头。
对方果然看穿了利用密道的方案。昴暗自夸奖自己的明智决策。然后,正当昴自夸之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
他看穿了自己松了一口气吗?
被这么仿佛进攻前假动作地一问,昴真心以为自己会被吓昏过去。
被他问了名字。为什么?为什么?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问别人名字嘛,很普通一件事。——不,托德他不会问。因为他应该没兴趣才对。雷姆一开始就因为这个而起了对托德的戒心。这一次,昴和托德关系恶劣,所以也没跟他交换彼此的名字。现在该报上名字吗?还是沉默比较好?到底该怎么做?
「拜托啦,告诉我吧。」
被托德再次恳求,昴倒吸一口气。
做好作答时不至于用力过度的心理准备,昴尽可能强装镇静、面露微笑。
「——小女子叫作,夏美・施瓦茨。」
如此自报家门。
昴现在只能想到这一种做法。之后只能全力祈祷这是正确选项,等待对方作何反应。
听了昴的回答,托德「嚯——」了一声,摸着下巴微微颔首。
「听到了吧,贾马尔。问到她的名字开心吧?」
「烦死了!快点走了!」
「知道啦知道啦。……啊,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外面吗?」
「你这人真是一点都不信任别人……随你便吧!」
听着贾马尔涨红了脸地怒吼,托德耸耸肩,跟了上去。
之后,两人没有回头,就这样离开了昴面前。在走廊里拐了个弯,便不见了身影。消失不见。彻底离开。
「……真的、走了?」
「你、你还好吧,看你脸色好差。」
目送他们离开,确定他们没有折返,昴长呼一口气。可能因为昴方才实在是太过拼命地绷紧了神经,唯一留在原地的看守士兵有点担心昴的脸色。
但昴已经不剩下一丝足以回应看守的从容余地了。
只能想办法糊弄完看守,在他的陪伴下返回休息室,与在里面等候的弗洛普等人汇合。
「夏美小姐,你这一趟去了好长时间啊!……脸色有点糟啊,你还好吗?」
「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对话了……姑且算是挺过了风暴吧。但是,问题还没能解决。」
回到休息室,看见弗洛普关切的模样,昴总算顾得上调整猛烈跳动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
昴缓缓地通过深呼吸矫正失控的生理反应,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错,自己应该成功逃离了突如其来遭遇的风暴。
虽然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不能掉以轻心,但现在风暴暂且已然散去。
然而,仍未跨越最开始那个问题所代表的高墙。
「要是没法顺利联系上外界,就算计划好不容易成功了也……」
「啊啊,这点你就放心吧,夏美。我和库娜两个人已经去发了能知会姐姐她们的信号。」
「呜欸?」
被爽快地告知目前挂记着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昴瞠目结舌。
塔莉塔似乎对昴的反应感到有点对不住,库娜则一副事不关己状。昴用目光诘问两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后——
「那个其实是……夏美被看守带出去之后,毕安卡说,他去把剩下的看守都给引走,让我们抓紧机会把事办完。」
「什、什、什……」
昴睁大双眼,看向位于房间一角的埃布尔。
意识到昴的视线,埃布尔眯起眼睛,缓缓摇头。
「我只不过是认为,与其把计划告诉你却导致你出现不自然的举动,不如把你作为天然的诱饵好好用用。幸好,你的工作完成得还算不错,夸夸你吧。」
「烦死了你!你根本不知道小女子、小女子遭遇了多么可怕的……!」
「冷、冷静一点啊夏美小姐!好啦,可爱的脸庞都要毁于一旦了!」
「烦死了啦!」
昴因埃布尔那蛮横的态度而想上前一把拽住他,却被弗洛普从身后一把控制住,被拦了下来。
虽然昴发自真心地想猛揍这张傲慢的魔性美貌,但今晚的作战又必须依托于这张脸才能成立,昴也只能冷静下来。
对方竟然用自己的脸做人质,实在凶残得难以置信。
「完事之后,我绝对要猛揍你一顿……!」
「居然都在想事成之后要做什么了,看来你挺游刃有余嘛,也挺好。既然如此,你应该能毫不失误地完成演奏吧。」
「芙洛拉!咱们来排练到最后一刻!」
「明、明白了明白了。」
面对这么个堪称唱反调到了极致的家伙,昴怒不可遏地咬牙切齿。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跟外头联系上了,接下来只需等待关键时刻到来。
尽力、没错、尽力——
「——万一计划失败,那可不得了。」
昴嘴硬不服输似的呢喃。不过,昴通过这几天已经确定了,的确只会以嘴硬不服输告终。
虽然很不甘心,但大概除了大罪司教,不存在能不被这位傲慢的舞女迷上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