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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


用兽爪紧紧地咬住地面,身体以猛烈的速度向前飞去,就像拔出大地一样。

围绕着智慧,挥舞着魔法和武器,仲间们不停地奔跑着,试图将这个战场的控制权移到自己的一方。为此,法兰黛莉卡・鲍曼奔向战场。

美丽的金毛女豹在风中奔跑,以『第二快』的速度在这个战场上扮演着信使的角色。

虽然对抗着明显实力更强的帝国正规兵,但是由于奥托・苏文获得的情报和埃布尔的运用,以及法兰黛莉卡能够迅速传达信息,叛乱分子们也勉强把战局陷入僵局。

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贡献度的大小,但在那个时刻,法兰黛莉卡仍紧握着重要的情报,奋力踩着土地向前奔去,而其影响力也是异常巨大的。

那就是——

「——大地有异常的征兆,这是从我主人和弟弟那里传达来的。」

法兰黛莉卡气喘吁吁,身体疲惫不堪,毫不在意自己的裸露,赶紧向指挥所跑去,并解除了兽化状态,急忙汇报着。

这是在她奔跑着穿梭于战场的时候,经历了激烈战斗的加菲尔才得以将战果传达给法兰黛莉卡的话。

加菲尔浑身是血,击败了法兰黛莉卡无法想象的战斗。虽然作为姐姐,她想夸奖弟弟的奋斗,但这种想法在他那绝望的呼吁面前不得不先放一边。

幸运的是,加菲尔身旁有随飞龙队一起到来的罗兹瓦尔,他会适当地给予帮助。虽然加菲尔被情敌这样帮助,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还不够具体。详细情况呢?」

「我也不清楚,只是依靠弟弟的加护而来的直觉。只是......」

「只是?」

「我弟的直觉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很准确。」

虽然从未有过野生,但加菲尔的直觉就像野兽一样优秀。平时它并不起作用,经常在拉姆面前出丑,但一旦涉及战斗,它的可靠性就是顶级的。正因为如此,法兰黛莉卡才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总部。

听到法兰黛莉卡的说法,美貌的塞琳娜・德拉克洛伊陷入了沉思——她是帝国的高级伯爵,带着飞龙队的援军加入了这边的战斗。据说她是罗兹瓦尔的熟人,罗兹瓦尔向她寻求了帮助。她或许是性格很难相处的女勇士,但这也是罗兹瓦尔的熟人们的共同点,虽然性格不同,但无论如何,她的能力都是不容置疑的。

从被委托代理缺席的总指挥来看,这一点也很明显。

「法兰黛莉卡大人!请戴上这件斗篷!」

一旁观察塞琳娜沉思的法兰黛莉卡感到肩膀后面有一个红色的斗篷被扣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是只有帝国将领才被允许穿戴的斗篷,但穿戴它的人并不知道这个装饰品的意义。

因此,法兰黛莉卡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她看到了纯粹的善意。

「非常感谢,修尔特大人。我很抱歉我的样子丑陋。」

「没有这回事!法兰黛莉卡大人您跑来这么多地方,做得非常好!我认为您非常出色!」

在向面前的法兰黛莉卡表示感谢并拉紧斗篷的同时,谦恭地站在那里的是令人喜爱的修尔特,他把爱慕之情充满了小小的身体。

留守在本阵中,只能担任信使角色,焦急地关注战局的修尔特的心情,比能够完成任务的法兰黛莉卡还要辛苦。

即便如此,法兰黛莉卡回来了,她也会受到称赞。

「恩,法兰也很了不起。阿乌也和我们一起打了起来。」

站在修尔特旁边,将黑发染成桃红色的乌塔卡塔交叉着双臂点头。

听到她好战的言论,法兰黛莉卡一边摇摇头一边重新关注着塞琳娜。

塞琳娜一边抚摸着自己脸上左侧的白色刀痕,一边说:

「佛拉基亚大地的异变之兆吗。罗兹瓦尔忽视他所看重的人的忠告,真是个愚蠢的决策。」

「那么……」

「虽然有点夸张,但与消失的『星咏』所说的话也相符。把无法由其他人完成的重要任务交给我这样的人,真是自私得无法再自私了。简直就像……」

「就像?」

「就像他自己就是皇帝殿下一样傲慢自大。这个身份竟然还要让我们来制裁。」

叉起胳膊的塞琳娜发出了一声叹息,似乎既生气又茫然。

她所说的是鬼面男子——埃布尔的事情。本来他担任着反叛军的整体指挥,但现在离开了本阵,把这个角色委托给了塞琳娜。

尽管如此,塞琳娜并没有从他那里听到具体的交流内容。

「在您离开这里之前,埃布尔大人对塞琳娜大人说了什么吗?」

塞琳娜的话语突然间停顿下来,她的狭长眼睛充满了愤怒。紧接着,这位以残忍姿态为人所知的『灼热公』以傲然的下巴指向战场:

「结局就是不偏向任何一方,既不会倾向帝都,也不会倾向反叛军。」

「不偏向任何一方?」法兰黛莉卡困惑地问道。

塞琳娜的表情说明她不愿多说,法兰黛莉卡也陷入了混乱。

在如此规模的战斗中,如何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呢?就算是针对战场指挥官的话语,也不应该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表述。

埃布尔留下的话语可谓致命,这也意味着他无法了解人心。

无论如何……

「这个结局是否意味着战斗结束?如果是的话,普莉希拉小姐、阿尔、亨克尔先生他们也将回来,是吗?」

「修尔特先生……」

修尔特双眼闪烁着忧虑之色,他用小小的身躯试图观察战场。少年眼中所见的是,即便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依然无法到达的两处战场——红天和白天,连法兰黛莉卡也无法进入。

仅仅是靠近这些地方,便会感到身体不适,这是动物的本能所告知的。

正因为如此,法兰黛莉卡并不轻易发表无谓的言论。

在那个空间中所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法兰黛莉卡的想象,因此她不禁垂下了嘴角。

「修尔特,不用担心。普、阿尔和我一样强大,可以与强敌相抗。」

「阿乌也一样。我们一定能赢。」

乌塔卡塔骄傲地伸出胸膛,用手粗鲁地摸了修尔特的粉红色头发。

虽然是根据孩子般毫无根据的主张,但是由于它毫不含糊,这激励了修尔特的内心。修尔特开始嗷嗷地点头,这个样子让法兰黛莉卡的嘴角上扬。

之后,她又重新面向塞琳娜,

「塞琳娜,您的打算是什么?如果您不想忽略弟弟的直觉,那么必须采取措施,以应对埃布尔的话......」

「我现在迷茫。但是,当然没有时间犹豫。——看那里。」

塞琳娜再次扬起下巴,让法兰黛莉卡将目光投向战场。法兰黛莉卡的翠绿色眼睛看到了在远处也能察觉到的战场异变——一个巨大的人形城墙正在狂暴地摇晃着,一位『九神将』转过身,向帝都飞去。

「那是……向水晶宫去了吗?」

「越来越像那个男人说的话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弟弟的言论的真正意图,即佛拉基亚会成为敌人。」

塞琳娜皱着眉头,似乎对『钢人』莫古洛・哈加涅的暴举心生猜测。

接着——

「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水晶宫出现异常,立刻中断战斗。要为那场战争,为流血和牺牲做好准备,无论其结果是有意义的还是无意义的。」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青龙刀、斧、蛮刀,它们发出高亢的声响,相互撞击,在空中激起火花。

无情地挥舞,为了夺取对手的生命的钢铁。

感觉已经开始麻木,但当它们指向自己时,恐惧和现实的危险感重新涌上心头,深深地触动了自己。

从未认为自己精神上脆弱。相反,相比同龄人,自己具有更多的勇气和经历修罗场的经验,更加有胆略。

但是,由于炸弹的爆炸,皮肤受到灼烧的疼痛,呼吸困难的压迫感让自己感到不安,这样的自信开始动摇。

这种自信动摇的原因是......

战斗中,那种凝视着自己的眼神。

那个男人的视线像将刀子刺向自己的一样,让佩特拉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这是佩特拉的最大痛苦。

挥舞着斧头,头上缠着头巾的帝国士兵。

那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现在却是佩特拉等人最棘手的敌人。

活着就意味着随时面临死亡。

无论处于什么样的情况,瞬间的状况变化是可能的。这个男人就是这种荒谬的例子,佩特拉强忍着牙齿咬紧了。

低头跪在地上,扶着呼吸急促的奥托。使用紧急逃生魔石时,奥托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因此疲劳很重。

正因为如此,在这个不分强弱的战场上,佩特拉无法喊出任何怨言。

「哇呀呀!阿尔!」

「嗯,来吧,米迪娅姆小姐」

在散发着鲜血气息的战场上,一道高声的喊叫与一个轻松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与持有漆黑杀意的人交战。

阿尔与借助小身体的米迪娅姆协同作战,与帝国士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尽管他的战斗力并不能压倒敌人,但仍旧持续着艰苦的削弱。

尽管阿尔是前来增援的,但对于佩特拉来说,他的到来是令人失望的。

「如果是加菲或爱蜜莉……」

这些可靠的盟友不仅在信任上,而且在实力上也能够压倒敌人。

佩特拉认为,阿尔的实力并不算很高。虽然相较于像奥托和佩特拉这样的非战斗员,他还算不错,但比起众人中最弱的修德拉克还要弱。

然而,相对而言,对手的帝国士兵也同样不算强大。

相对于爱蜜莉娅、加菲尔以及帝国的『九神将』等人,那些帝国士兵无疑更弱。即便如此,佩特拉仍然感到他们很可怕。

并不需要使用过分夸张的魔法来驱赶身上的虫子。可以用手指拿掉,或者只需要一点点水就能清除。在这个帝国士兵的态度中,可以看到这种想法的影子。

在这个战场上,佩特拉们只是辛勤工作的小虫子罢了……

突然,佩特拉的耳朵里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让她不禁惊慌。

但她的肩膀跳动了一下,因为那个人并没有在跟她们交谈,而是在与阿尔战斗的两个人中,尤其是阿尔。

「死吧!结束吧!」

那个男人挥舞着手中的斧头,瞄准着阿尔粗壮的脖子。然而,当斧头碰到他那只手中的青龙刀时,他立刻转过身来,并连续施加了两三次沉重的攻击。

阿尔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接住了这连续的攻击。

佩特拉无法安心地观看战斗,她小声尖叫着:「啊!」 「呜!」

「虽然想要帮助阿尔先生……」

奥托也表现出同样的不安,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和疲劳。

阿尔的战斗一开始就非常紧张,虽然现在还能够幸存,但还有五次像这样千钧一发的攻防战。

对于佩特拉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利的赌局,因为不确定是否可以数到第六次。

「真是个麻烦。」

然而,帝国士兵的意见似乎与佩特拉等人有些不同。

这个男人不断躲避攻击,虽然危险,但他后退得很大,并抬起了不握斧头的手,向阿尔和米迪娅姆摆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火球从空中出现,它猛烈地燃烧着,向两个人瞄准并飞奔而去。

「嘿嘿嘿嘿!」

「呜呜呜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精灵们被迫以不正常的方式服从着他。

阿尔和米迪娅姆抱着头逃跑,试图躲避即将来临的火球。离开两人的火球扩散到周围的树木和地面上的草丛,火焰蔓延开来。

「糟了……」

奥托喃喃自语的话可以理解。

一看就知道,火球带来的火焰虽然没有烧死阿尔他们,但却把周围点燃了起来,包围了佩特拉等人正面对抗帝国士兵的逃生路。

熊熊燃烧的火焰形成了一个阵形,困住了他们。

虽然这可能是帝国士兵阻挡逃跑路线的目的,但佩特拉等人正在为这种情况而苦恼。然而,对于这种沉默的情况,对手却耸了耸肩。

「我不喜欢。」

这句话与情况格格不入,阿尔抬起手中的青龙刀,指着周围燃烧的火焰说道: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资源是珍贵的,你应该珍惜它。植物要努力为我们提供足够的氧气,这样即使我们喘不过气来,我们也能够生存......」

「我应该已经杀了你大约六次,但是你每次都避开了。即使将你扔到一个无法逃脱的地方,也无法击败你。真恶心。」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真是厄日啊。」

阿尔的回答让男人皱起眉头,怀着不信任感。由于阿尔的实力深不可测,帝国士兵显然感到相当困惑。说实话,和那个人意见相同让人非常不爽,但佩特拉也对阿尔产生了同样的怀疑。

阿尔似乎已经快要死了,但他还没有死。

虽然他应对帝国士兵的攻击,但他的动作非常危险,总是能够避开致命伤。——只是致命伤,他总是能够避免。

但是,这不是隐藏实力的表现,而是非常不协调的表现。

因此,帝国士兵也找不到击败他的决定性打击。

「我和你可不是一类人,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反而,那个兄弟可能和我更像吧。」

「……你说的是我吗?如果是的话,我要为我的荣誉提出抗议。」

「是啊!你的性格太可怕了!你比他更阴险!」

「虽然我是她的盟友,但好像也被你说中了。」

突然间,话题转移到了奇怪的地方,奥托的苦笑让佩特拉有点不知所措,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

奥托瞥了一眼佩特拉,向她眨了眨眼。从他的表情中,佩特拉察觉到他除了痛苦的表情外,还有什么企图。

他想让佩特拉明白他的想法,而不是用语言表达出来。

「时间耗得太久了。」

佩特拉一察觉,就听到了帝国士兵发出冷酷的声音和响指声。接着,十几个比先前更小的火球瞬间出现,以不可见的速度四处飞散,点燃了周围的树木和地面。

包围的火焰阵营扩大了,伴随着火焰和黑烟——

「啊啊啊啊啊!燃起来了燃起来了!」

「冷静点,小姐!在你的辫子着火之前过来这边!」

周围被火焰包围,狂躁的米迪娅姆拿着她的长辫子跳跃着。她跨越火焰陣时,飞跑到了阿尔身边,然后泪眼婆娑地回过头来。

紧握着青龙刀的阿尔重新调整了姿势,怒视着创造出这场火海的敌人——

「什么!?」

「真的啊……」

米迪娅姆的惊讶和阿尔的叹息交织在一起。

两个人的反应来源,是创造出这场火海的帝国士兵的消失。

他的身影在燃烧的火光和弥漫的黑烟中消失了。他是躲过了火焰的视线,还是等待着我们逐渐被烧死呢?

「该死……」

「完全不在啊!?在我们着火之前逃走了!」

阿尔巡视着他戴着头盔的视野,寻找着消失的男人。与此同时,他用奇怪的姿势把青龙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凝视着帝国兵。

在他旁边,米迪娅姆也焦急地四处张望,但找不到敌人时,她开始喊叫着要避免越来越强的火势。

确实,优先考虑远离这个危险区域的想法是自然的,因为固守在男人的行踪上却失去了逃生的机会是得不偿失的。

但是......

「――――」

奥托在紧握着支撑身体的佩特拉的手上又加了一只手,稍微用了一些力量。佩特拉感受到了那紧张的氛围,明白了奥托的无言暗示。

她也坚定地认为不能放松警惕。

在此基础上,佩特拉把自己另一只手放在奥托的手上——

「谢谢你,佩特拉小姐。」

奥托说出感谢的话,然后突然扭动身体,摔倒在地。在那一瞬间,他差点被一把斧头横劈而过。

从铺满火焰的周围,烟雾中靠近的帝国士兵的杀意被化解了。

男人感到自己的计划被粉碎,他轻轻眨眼睛以确认刚刚发生的事情。但他马上收回了注意力,试图把摆脱出去的斧头拉回——

「吉尔瓦特!」

佩特拉竖起了五根手指,她用全部的力量从指尖射出了弱化的吉尔瓦特,它呈放射状命中了帝国士兵的脸,其中一击烧坏了他的右眼。

这是佩特拉牺牲了威力,制服敌人的攻击。攻击成功了,那个烧焦了眼球的男人惨叫着向后倒去。

然后,一个人影从空中转了过来,飞跃过来。

「快点!」

阿尔蹲在火焰的那一侧,米迪娅姆跳上阿尔的背部,然后转了几圈,举起握紧的野蛮之刀,然后将它毫不留情地砸在一个失去平衡的帝国士兵身上。

「呃啊!」

硬邦邦的声音响起,一抹与燃烧的火焰不同的鲜红色掺杂其中。

那个声音不是蛮刀撞击头骨时发出的声音。举起手的佩特拉看到了这一幕。男人迎面冲上来,想要躲避攻击。

那个硬邦邦的声音应该是他藏在头巾下的头盔发出的声音。它使得米迪娅姆的攻击没有生效。当然,这不是一个无伤的攻击。

男人抱着手放置在额头上,狂舞着斧头,丑陋地回避着追击,后退,后退,后退……

「可恶……」

男人的额头上滴下血来。虽然有额头的保护,但从破损的部位流出的血无法停止。

男人流着鲜血,盯着奥托和佩特拉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他问为什么能看穿他的突袭,但……

「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和你不熟。」

奥托仍然站着,尽管倒在地上。他豪爽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帝国士兵嘴巴噘起来。他舔了舔嘴唇,擦了擦额头上的血。

「啊!等等!这是狡猾的逃跑!」

于是他愤怒了,但并没有像疯子一样冲过来。

帝国士兵闭着受伤的右眼,消失在炎热的另一边。佩特拉再次警觉起突然袭击的威胁,但对于这个再次消失的敌人,她束手无策。

「他人就算在不利的情况下继续战斗,也不见得是拼到了必死的地步啊。」

「唉,我还是不理解啊。感觉好像只有我们在千方百计地拼命呢。」

「小姐的感受我能理解。但是,那家伙逃跑时连恶毒的话都没说。胜利是我们的,我们赢了!——我们胜利了啊!!」

「胜利了——!!」

朝着帝国兵消失的方向,阿尔和米迪娅姆高喊着胜利口号。

实际上,那是否会成为对那名帝国兵的嫌恶还不得而知,但是两人的欢呼声却稍稍让佩特拉的心情好了一点。

不管怎样——

「你最后是怎么读懂那家伙的动作的?是赌一把吗?」

「那并不是我的功劳,多亏了佩特拉。」

把青龙刀收入鞘中,阿尔伸手将奥托扶起,指向佩特拉。不过,佩特拉也不能完全把功劳归于自己。

「实际上,那个目标是我,所以最后一招也是瞄准我的吧。我能看出他们的时间和方向,因为我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

「在奥托先生的『频道』里,我听到了土里的孩子们的声音……对吧?」

「回答正确。」

「我预料到了。」佩特拉合上胸前的双手,对奥托点了点头。

原本奥托用『言灵的加护』掌握了整个战场的信息,也正因此被敌人所盯上。那个帝国士兵无论是用了什么手段,都可以避开奥托的加护,通过听动物和虫子的声音来掌握全局。

用原先的方法无法捕捉这种敌人的动向。

「因为他们是土中的孩子嘛……他们没眼睛,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所以才会没用的。」佩特拉说道。

「说话注意一点嘛……总之,我们是通过听到地下动物和虫子的声音,以及用脚步声推断对方位置。虽然是临时决定的,但是佩特拉用阳系魔法帮我们捕捉到了声音。」奥托解释道。

「奥托先生还用很凶的眼神给了我们指示呢。」佩特拉补充说道。

当奥托握紧了佩特拉的手时,他请求她使用阳系魔法协助他。最后,他通过自己的加护推断出对手的位置,回避了最后的奇袭并反击对方,击退了敌人。

「……说实话,我希望能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同感。他不是强,而是擅长杀戮。不过……」

「好热好热好热!得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会被蒸熟!」

即使已经击退了危险的敌人,周围的情况仍然无法得到解决。

听到米迪娅姆的请求,「那么就是这样吧。」阿尔支持着奥托的肩膀。佩特拉和米迪娅姆一起寻找烈火影响较小的地方,并带着他们领路。

他们试图在火势蔓延前逃离现场。

「我们赶快出去吧。现在我们有了回本阵的理由。」

「……那个说话的方式感觉好像是在吹嘘从危险的敌人中逃脱的武勇传说似的。」

「是啊,不太好听。总之,这很紧急……顺便说一下,刚刚我们试图听到脚步声,不过听到了其他次要的信息。」

一这是一个令人不悦的前言,好不容易才度过了一个困难。

在被烈火追逐的同时,佩特拉听到了一句话,她不得不去听。奥托的表情非常严肃,他环顾四周,然后说道:

「总感觉整个战场不太对劲,似乎从与龙和燃烧天空不同的角度,战场整体也变得越来越危险了。而且,危险感很快就会到达眼前。」

奥托・苏文口中的话恰好与加菲尔用『地灵的加护』察觉到的同一时刻,用『言灵的加护』获得了相同的信息。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当听到被锁在地下的大男子哥兹・拉尔冯自称为一将,并表示『大灾』正在接近,有可能危及佛拉基亚帝国的时候,雷姆意识到帝都发生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内乱。

哥兹长期被囚禁,每两天才给一顿饭,身体已经相当虚弱,但通过雷姆医治之后,他焕发了惊人的活力,其中大部分可能是由于他的心理因素所致。

「女孩,你的治疗救了我!本来我应该把你带回家,介绍你成为我的妻子和孩子的恩人的,但现在我必须去见他陛下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啊,是的,好的。」

「如果可能的话,离开这里,与正规军汇合!如果是莫古洛・哈加涅一将或卡夫马・伊鲁克斯二将,他们不会伤害你!其他将领应避免!他们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哥兹高声说完,脱下锁链后,就以惊人的速度跳出地下,喝止守卫这所房子的士兵们,命令他们一起前往水晶宫。但是守卫们的态度分成了两种。

看起来,守卫们之间已经有了关于哥兹存在的讨论。一部分人没有被告知关于哥兹的消息,另一部分则知道了。那些不知道真相的守卫感到很不满意,而那些已经知道的守卫则意识到他们在贝尔斯提兹那里有很高的信任度。

因此,守卫们的态度出现了分化。

「我明白了,你们会在我面前阻拦吗?」

哥兹身穿肌肉铠甲,没有披上外套,露出上半身的肌肉,拔出武器阻止守卫们前行。

哥兹没有武器,他被监禁的时间不止一两天了。他的状态远非完美。然而,守卫们决定站起来应对,不是因为他们有获胜的把握,而是因为这是正确的选择。

「好吧。正如我所将效忠的皇帝殿下一样,你们也要向宰相发誓忠诚。我会好好看着你们的荣誉!!」

发出的压倒性气息没有半点浑浊,即使面对敌对的士兵也如此。而随后,素手的哥兹的战斗方式也同样如此。

巨大的拳头挥舞,一击就能吹飞多个警卫兵。

多少的数量优势都无法成为优势。一瞬间就能实现压倒性的制服。

「我曾从埃布尔先生那里听说过『九神将』中的一位的名字......」

实际上,雷姆 目睹了真正的『九神将』只有在城郭都市古拉尔遇见的亚拉基亚和玛德琳两人。

即使与这两人相比,哥兹的存在感也毫不逊色。

虽然现在他也许在武器和装备、消耗上处于劣势。

「打得好!正是我们帝国的剑狼之所以如此!!」

在打败的士兵中间,哥兹高举起他的手臂,荒谬地赞扬自己。

听说他是为了保护真正的皇帝埃布尔而牺牲的,但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几乎不消耗体力。

虽然为什么他会被囚禁在屋子的地下还不清楚。

「再次声明,宰相贝尔斯提兹・冯达尔福!我不会让你如你的计划一样顺利!奇夏一将,你也是这样!呜呜呜呜!!」

在讲述这样琐碎的故事之前,哥兹率领他支持他的警卫兵从贝尔斯提兹的府门堂而出。

雷姆被他那『狮子骑士』般的英姿所压倒,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话说回来——

「我对那座城堡没有任何兴趣」

在屋子的士兵出乎意料地消失之后,没有阻碍雷姆前进的障碍。

雷姆确认了被哥兹击倒的士兵的生死,并为重伤者提供了必要的治疗。她用长剑作为拐杖移动到了一间她多次经过的房间门前。

然后——

「卡秋娅小姐,我是雷姆。请出来一下。」

「……绝对不想出去啊。刚才那个大声说话的人是谁啊?」

「我了解你的感受。不过,那个大声说话的人已经离开了。我认为我们应该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做。」

「怎么做?」

在卡秋娅的房门外,雷姆促使她做出决定。

由于哥兹的勇猛无畏将屋子里的士兵扫荡一空,紧急情况下必须赶快离开的迫切性已经消失了。

然而——

「『大灾』……」

哥兹赶紧前往水晶宫,是为了这个原因。

准确地说,哥兹前往水晶宫的最大原因,或许是要面对骗过皇帝的假冒者。不过,阻止那场神秘的灾难确实是目的。

无论如何,哥兹的建议并不认为留在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那么——

「……我没有出去的理由。我,是人质。」

「没有阻拦的士兵已经离开了。现在,成为人质的理由也变得薄弱了。」

「可是……」

「——知道了。那么请至少把门打开。如果我看到你没有受伤的话。」

雷姆向卡秋娅妥协了。

在雷姆的最后请求之后,经过一段沉默,轮椅的轮子转动声响起,门锁被打开了。然后,当门被打开时,

「打扰了,我们走吧。」

「啊!?喂,等等,你——」

「对不起,我说谎了,我只是想看到你安然无恙。」

雷姆冲进房间,看到了卡秋娅在门旁,她很快从卡秋娅身后绕过来,推着轮椅走向门外。

在屋子里,雷姆看到了卡秋娅,迅速绕到她身后推着轮椅,把她带到了外面。

卡秋娅想要反抗,但因为她非常虚弱,试图停下轮子的力量被雷姆强势地压制住,最终只能被推出了房间。

「等一下!我得在这里等我的未婚夫……」

「我知道,但是留在这里很危险。即使等待未婚夫,也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安全?这个王城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是不存在的……」

她想这么说。但是,当卡秋娅的视线移向后面的雷姆时,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天空看。

被卡秋娅的反应引起注意,雷姆也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人形的城墙跨越了庭院,向着王城深处前进了一步。

「……」

比哥兹的暴动,比那些企图攻打王城的叛乱军的攻击都要惊人的是,这个巨大的脚踩着城市,碾过了人们的家园,所到之处必然留下深深的印记。

当雷姆和卡秋娅惊恐地看着轮椅的轮子被地震撼起来时,他们仍在彼此看着。

「……很明显,这里并不安全。」

「是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尽管刚刚那巨大的脚步声在这场混乱中显得非同寻常,但特地说出这一点也许有些愚蠢,只会招来卡秋娅的不满。卡秋娅一言不发地乖乖听从,雷姆推着她的轮椅,一同前往目的地:

「你的同伴正在休息,怎么办?」

「其实最好让他安静休息。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雷姆顺从地回应着卡秋娅的话,将她推进了目的地的房间。在那里,弗洛普・奥克尼尔也被软禁,他的重伤治疗尚未结束。虽然雷姆照着卡秋娅的话尽可能让他安静休息,但……

「弗洛普先生,是我。打扰了,可以进来吗?」

「啊,是你啊!进来吧。」

雷姆轻轻敲了敲门,几乎立刻就得到了回答,门也立刻打开了。看到站在门边的两人,弗洛普的反应似乎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原来,弗洛普一直握着一面手镜藏在门旁边。

「啊,对了,弗洛普先生,你手里的那个手镜是干什么用的?」

「呃,其实我把它当成了一种武器。刚才不是听到很大的声音了吗?城市变得很吵,或许会有人持敌意的目的靠近这里。」

弗洛普一边转动手镜,一边回答着。由于雷姆等人被称为俘虏或人质,因此他们的房间里没有可用于武器的道具。然而,作为应对措施,手镜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个,弗洛普先生,那个镜子用来战斗吗?」

「不,但不幸的是,房间里只有这个了。但是我从没用手镜战斗过,或许我有这个天赋!你认为呢?」

「这个呢,无关紧要。我们想谈一些必要的话。」

卡秋娅一脸紧张地看着弗洛普,而后者以他一贯的态度回答,虽然这让人感到放心,但在这紧要关头我们还是不如先将此搁置。

总之——

「她是卡秋娅小姐。是在这个庄园里认识的。」

「我是弗洛普・奥克尼尔。你就是夫人跟我说的,她的朋友吧。」

「……我,我没有和这个孩子成为朋友。」

「那就当做成为好朋友的打算吧。交好朋友是走好人生的关键。就算不是这样,多交几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

「我,大概,是不太喜欢你……」

正如雷姆所料,弗洛普与卡秋娅的性格相反。不过,由于弗洛普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到卡秋娅的诚实态度的影响,所以如果卡秋娅只是看起来很不舒服,那么这将是最好的情况。

「弗洛普先生,现在帝都的情况如何?」

「大致上我知道了。在出发前,玛德琳曾经来过并向我打过招呼。」

「……玛德琳来打招呼了吗?」

虽然雷姆知道玛德琳和弗洛普之间有关联,但她没想到玛德琳和弗洛普在出发前还有机会打招呼。

但是,如果直接从『九神将』那里听到了消息,弗洛普对外面的情况可能比雷姆更了解。

「那么,话题就会很快。警卫已经不在这个屋子里了,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或者逃离......我认为,我们应该离开这个屋子。」

「这和之前的巨大声响和震动有关吗?」

「是的。不过,那还不是全部。事情可能更糟糕......」

「比那个更糟糕的事情?不要开玩笑啊……」

听到雷姆的担忧,卡秋娅脸色苍白地颤抖了起来。

这不是威胁卡秋娅让她听从自己的意愿,而是一件虽然未经证实但有真正危险性的事情。不过另一方面,这只是「可能会发生某些事情」而已,没有确切的证据来支持行动。

「即便如此,我认为夫人应该离开这里。」

「——是。」

当弗洛普问出这个问题时,雷姆毫不犹豫地点头。

虽然她被软禁在这个屋子里,但她的生活并不十分不自由。虽然她不能外出,但她可以相对自由地在两人的房间之间走动,还能够治疗受伤的弗洛普。她也遇到了卡秋娅,对于本应是敌人的贝尔斯提兹,雷姆并没有什么大的怒火或仇恨。

不过,雷姆心里也有一些疑虑,贝尔斯提兹背叛的原因是否真的是埃布尔・文森特呢?

然而,即使不考虑这些因素,雷姆想要离开这个屋子的决定性理由,很可能是因为她的情感受到了最大的影响。

如果她一直被囚禁,她会让许多人感到不安,这些人曾经对她很好。这是一种不道德和不诚实的状态,因此她应该尽早脱离这种情况。

「好的,我明白了。我也没有异议。我们一起走吧,夫人和卡秋娅小姐。」

「可以吗?」

「我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除了躺在床上睡觉。作为商人,我需要稍微运动一下身体,否则我会感到不安。」

为了不让雷姆感到有压力,弗洛普笑着握紧拳头。然后他中途打断自己的话,说:

「实际上,我被派来传话的。如果在这里睡过头了,错过了传递信息的机会,我将无法面对社会和妹妹。」

「传话?是谁的?」

「自己承认为反叛军,为了伟大的赌注而挑战帝国的剑狼。」片眼闭上,眨眨眼睛回答的弗洛普令雷姆心生忌惮。

虽然弗洛普并非雷姆熟悉的人,但他能一同前往还是令她十分感激的。

「不过,要一边推着卡秋娅小姐的轮椅,一边扛着弗洛普先生,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明明是来问我该怎么做,但是根本没打算听取对方意见吧?」卡秋娅有些不满地说道。

「如果大家没有陷入危险的话,我还是可以放手不管……」

如果必须要用强才能把他们救出危险,那雷姆也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她的能力虽有限,但如果能够救得了的话,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即使需要扭曲对方的想法,她也会这样做。——明知外界的议论不佳也在所不惜。

一瞬间,雷姆觉得自己在做着与伸出的手同样的事情,这让她的内心感到十分复杂。

她马上压下了这种感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与卡秋娅和弗洛普一同出发。

「小心离开府邸,遇到任何人都要小心。来到帝都的人我们也不认识,所以一定要注意。」

「别吓唬人了……对了,你受伤了吧?能行吗?」

「哈哈哈,谢谢你的关心。幸运的是,夫人对我施了治愈魔法。我想,伤口已经愈合,血液也恢复了。但是从体力方面考虑,如果要跑的话,最好提前说一声。」

「我会注意的。我自己的脚也不太好,而且卡秋娅也是坐轮椅的。」

三个人重新集合在一起,意识到每个人都有身体上的不安感。但是,每个人都不能缺席,因此必须共同努力。

就在他们振奋精神的时候,

「对了,夫人,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被抓住的人怎么办?」

「……我忘了。」

弗洛普的提醒使雷姆受挫,她捂住额头。

在这个府邸里,还有另一个房间,除了雷姆他们以外,还关押着被称为黑发皇太子的佛拉基亚帝国的隐藏子。虽然他们似乎大多数都被用作叛乱的正义名义,但针对继承问题而发动叛变的贝尔斯提兹似乎对他们也不是无所谓的,因此,为了确认他们是真正的皇太子,那些人被关押起来。

「老实说,他们既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不想理会他们。」

目前,卡秋娅的处境虽然很简单,但是雷姆和弗洛普的立场非常复杂且困难。

虽然他们没有强烈的大义和主张,但他们不得不加入埃布尔领导的叛乱军。但是,他们被分离出来,与被关押的皇太子团体也没有面谈过。

他们的善恶也不清楚,他们对雷姆等人的态度也不明确。

「――――」

「所以,实话说和刚才说的一样。不过,在『大灾』即将来临的情况下,为了逃离那里,把那些人留在被锁上的离别屋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痛苦的情绪。

虽然不可能救出所有人,但我们要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因此,对于被哥兹打倒的警卫,我们也施以了最低限度的处理。」

「......那么,找到钥匙,把他们放在他们自己能取到的地方,如何?」

「啊......」

「我,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如果有危险,我不想涉及其中。但是,你这样一直犹豫也不好!有问题吗?」

「不,不,没有问题。对,是这样。」

看着为难的雷姆,卡秋娅出了一个妥协的方案。

在雷姆只有两种选择——是帮忙还是不帮忙——的情况下,她被卡秋娅的一句话拯救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只要找到离别屋的钥匙,让被囚禁的人们稍微费一些力气去取就可以了。这样,就能确保安全和心灵的安宁了。

「看来已经定下来了。」

对于雷姆和卡秋娅的决定,弗洛普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里,他正在编织自己的一部分长发,他轻轻地拉开门:

「那么,我们先找到离别屋的钥匙......」

在试图推开门前进的弗洛普突然收回了手,让雷姆和卡秋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弗洛普用手指示他们安静后,悄悄地打开门窥视外面。雷姆也凑过去一起看。

「啊——」

「嗯?怎么了?听起来不太妙啊,卡秋娅。」

弗洛普为什么会突然关上门?当雷姆发现外面的情况,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时,卡秋娅则因感受到周围的气氛而不寒而栗。

然而,她无法立即给卡秋娅一个安慰的回应。

因为对于雷姆和弗洛普来说,眼前的情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贝尔斯提兹庄园的中庭上,除了士兵之外还有其他人影。

那是——

「……好像是面色很不好的人们?是失眠吗?」

弗洛普的玩笑听起来像是刻意掩盖周围令人感到杀气腾腾的情景。那些人的面色苍白,肌肤上有裂缝——那些特征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异样。

他们是一群带着这种特殊症状的人,正在占领帝国宰相的庄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他们穿着帝国军的制服,从表面看起来。」

在默不作声地关上门并屏住呼吸的雷姆等人中,弗洛普低声说道。

老实说,景象的异质性让雷姆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细致观察,因此她无法轻易地支持弗洛普的说法。

但是——

「这不是指有些可怕的家伙进了屋子吗?他们是反叛军中的某个人在企图杀害皇帝陛下?」

「那种谈话是没有效果的,气愤或激动不是那种情况……」

「他们看起来像是别种的生物,穿着人的外衣。我也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我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弗洛普的意见也得到了雷姆的认同。

与看到外面的两人不同,卡秋娅并没有看到问题的对手,所以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看到这种看起来不符合逻辑的对手后,雷姆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难道那就是『大灾』……?」

雷姆只从哥兹那里听到了这个词,但『大灾』的内容非常糟糕。听到外面的存在正在靠近之后,似乎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相关性。

而且,这是雷姆作为一个能够使用治愈魔法的人的直觉。

「我感受不到生命力。完全……」

「不要说什么『他们是死人』之类的话。那种傻话太荒谬了……」

「嘿,不要草率地嘲笑。外面的人穿着帝国军服,不仅是脸和颈部,甚至盔甲也很破旧。也许他们还带着先前的伤痕……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在弗洛普紧张的表情下,卡秋娅的眼睛不停地翻动着,表现出她的惊慌。

但是,她并没有强烈地否认这种可能性,而是从雷姆和弗洛普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氛。

更糟糕的是,接着发出的小小的悲鸣声是在屋外被击倒的警卫——哥兹所发出的,以及雷姆处理过的那些人的临终呻吟声。

尽管没有亲眼看到,但这是毫无疑问的。

「……看来,通过交谈解决问题是困难的。」

弗洛普严肃地皱起了眉头,他的话语表达出了那些士兵的无法逃脱的命运。

那个神秘的组织,那些青白色的面容为袭击的士兵们送上了致命一击。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雷姆他们似乎不会成为例外。

「如果我……」

如果将那些士兵安置在任何一个房间里,结果会不一样吗?

如果将他们无防备地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们就可以避免遭受单方面的死亡。那么,这些士兵的死亡就要归咎于没有竭尽全力救他们的雷姆。

「……现在考虑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卡,卡秋娅小姐……」

「现在我们三个人沮丧也只会白白送死。我讨厌这种事情……!」

在失落的情绪中低下头的雷姆被卡秋娅用双手托起,迫使她抬起头来。卡秋娅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责备,试图撕碎雷姆的懦弱。

她的气势和真诚的话语使雷姆感到窒息。

然后,雷姆静静地点了点头,

「弗洛普先生,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嗯,没错,夫人。我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虽然我们不知道我们能否和被抓进别墅的皇太子们打好关系,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想法也存在。」

「是的。如果有共同的敌人,就有可能手牵手一起前进。」

听到这个方针转变的宣言,弗洛普立即表示赞同。得到雷姆和弗洛普的一致意见后,卡秋娅也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这样决定了,就快点行动吧!锁的钥匙,你努力把它弄坏。你能行吧?」

「......正好,我拾起了剑当做杖子,我会用它来破坏锁。」

虽然剑会被破坏,但这是可以破坏锁来完成的。现在,寻找钥匙在别墅里转悠已经不现实了。

「问题是......在他们注意到离开前我们需要赶到那里,但困难在于......」

「卡秋娅的轮椅......」

在场的目光聚焦在車椅子上。

这把車椅子是未婚夫送给她的,是一款非常出色的高端产品,但轮子转动和各个部分运作时的声音还是无法完全隐藏。

在需要悄悄移动的情况下,这把車椅子并不是最适合的选择。

「我……」,面对同样的难题,卡秋娅的目光左右闪烁,不知所措。然而,由于她的腿无法行动,卡秋娅和車椅子是无法分开的。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经过一番思考后,卡秋娅说:

「你们先去开门,我会一个人等的……」

「一个人……但是,那样子……」

「把门锁上!躲起来不出声,这样子的话别人也察觉不出来。如果那些人就像死人一样的话,更要小心,躲起来是更安全的。啊,我并不是叫你们去做危险的事情。」

她说话的语气显得有点急促,这也是她内心慌乱的证明。不过,这番话和卡秋娅的勇气让雷姆和弗洛普都感到疼痛。

也不应该忽视她的心情和信任。

「弗洛普先生,卡秋娅……」

「不,应该尊重卡秋娅小姐的决定。我们两个一起行动成功的概率更大。最糟的情况下,我们也可以有一个人成为诱饵。」

「――――」

尽管最坏的情况令人不愿意去想,但如果一直逃避眼前的现实,当陷入那个状况时,就只能被最坏的结果击垮。因此,尽管考虑到这种最坏的情况,雷姆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要坚定地相信。」

「嗯,你也要回来,知道吗?绝对要回来!」

「嗯。」

紧握着卡秋娅的手,雷姆坚定地做出承诺。

她担心着笨拙的卡秋娅,将这份重担紧紧地放在心里。随后,雷姆和弗洛普点头示意,离开了房间。

「……」

二人屏住呼吸,悄悄地来到了走廊上,一边察看着周围——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敌人』,一边努力往宅邸后面的小屋走去。

路上,弥漫着杀害士兵们的气味,这些士兵的生命已被夺去。这些敌人大约有十几个人,步履不停地在宅邸中穿行。

「……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是在找活着的人吗?」

「不是,把警备人员处理掉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杂事罢了。这样的话,人数太少了,看起来还有更明确的目标。」

在前进时低下身子,路上,雷姆和弗洛普进行了意见交流,探究对手的行动。

听到弗洛普敏锐的洞察力,雷姆感觉自己只会说些没有用的话,这让她感到十分烦恼。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也许我是错的。」

这样做只会让弗洛普感到尴尬,而无法对解放被困的人做出贡献和弥补。

「这不是个好兆头。」

幸运的是,『敌人』所使用的异形体形态,其感官功能与人类大致相同,因此并未用令人困惑的能力追踪雷姆等人。

这样一来,他们就成功地接近了离别所在,但是问题随之而来。

「他们似乎没有完全忽略我们的存在。」

听到弗洛普的话,雷姆无言地点了点头。

在离别所周围藏匿,观察周围情况时,他们发现有三个『敌人』出现了。既然在寻找某些东西,不会到那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建筑物里去也很不正常。

问题在于,如果在这座建筑物的内部,他们的『皇太子』在牢房里,那么一旦打破门扉,『敌人』必然会毫不留情地残杀他们。

没有时间拖延,他们必须立刻行动,否则那些人的生命将被夺走。

「夫人,我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敌人有三个,你能行吗?」

「――――」

「虽然任务分配颠倒也没关系,但我觉得比起我这个胆小鬼,你有更高的成功几率。现在就请做决定。」

尽管有些强行,但这是必要的决断宣言。

听到这话,雷姆闭上眼睛思考了一秒钟,然后马上睁开了。

然后——

「我们行动吧。我会从后面靠近,弗洛普先生只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嗯,交给我吧。虽然不值得太自夸,但欺骗是我的长项。」

听到这样可靠的回答,雷姆点了点头,她和弗洛普开始分开行动。

这种方式让他们夹在了敌人的三人组与离别所入口这扇门之间,左右行动。

「——」

雷姆用力握紧了带着断钥匙的钢剑,就像她想用它破坏锁一样。

她没有挥过剑的经验,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擅长伤害别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战斗经验,那就是在挫断了昴的手指。但这不能算是雷姆信心的来源。

但无论信心如何,现在她必须行动起来。

这是正面冲突。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弗洛普从建筑物阴影中跳了出来,对着敌人们大声问道。

在没有太多预备的情况下,他们需要立刻引起对方的注意,但弗洛普的态度过于强硬,相当有胜算。

「...你是谁?」

被弗洛普的出现吸引注意力的『敌人』回答道。

虽然语调冷静,但其中确实蕴含了一定的智慧,让雷姆认为这是一种无法交涉的存在,因为对方似乎无法听懂语言,这让她感到相当惊讶。

然而——

「哦,也许你能说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也需要改变一下态度呢。」

「啊啊,那样就不对了。帝国的人都应该死。」

「原来如此。——果然,谈判是没有余地的!」

在这杀气腾腾的敌人的回答掩盖下,弗洛普高声地说出这番话。这一瞬间,这是雷姆心中犹豫的信仰,是让她行动的明确信号。

听到这一点,雷姆也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了。

「啊啊啊——!」

在开始行动之前,尽管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沉默,但她还是发出了声音。如果不从内心鼓舞自己,她就无法继续行动。

她抽出剑鞘,挥起剑,狠狠地朝着背对着他的『敌人』砍去。

「什么?!」尽管对方尖叫着,但她毫不犹豫地挥动了剑,一次又一次。

她不让『敌人』注意弗洛普,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猛烈的连续攻击。她不知道什么会对敌人造成多大伤害,所以她一直在不停地挥剑。

她记得感觉到剑与硬物相撞的感觉,但她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

只不过——

「夫人!已经没问题了!所有人都被击败了!」

「啊……」

在听到那紧急的呼喊后,回过神来的雷姆看到了弗洛普。

她寻找那些原本应该在自己和弗洛普之间的『敌人』,但却发现他们被打倒后化为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对于那些完全不符合预期的倒下方式,雷姆不禁睁大了眼睛。

「以我的眼力看,他们似乎是被打破的。事实上,看看这些碎片的残骸,它们破裂的方式就像陶器和玻璃一样。」

「……他们死了吗?」

「至少,在他们被粉碎之前就已经死了,我认为这是有可能的。」

弯下腰,弗洛普捏起了四散的『敌人』碎片,用手指一一检查着。

听到他的回答,雷姆意识到自己期望什么样的回答,感到非常苦恼。

夺取生命是雷姆最想避免的事情,因此她希望定义被击败的『敌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以保护自己的内心。她发现自己有这样肮脏的期望,感到非常自责。

「夫人,他们的同伴很快就会注意到。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弗洛普决定在这个时刻推迟雷姆的感伤,而雷姆也不反对弗洛普的决定。

至少,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具有正当性,雷姆想打开房间的门,但却发现了异常。

「嗯?」

被打碎的『敌人』的碎片在地面上不自然地蠕动着,不同于风或地震的运动方式。

「——他们不会轻易死去。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就在雷姆感到不安时,她听到了『敌人』滑入房间的声音。

转过头去,雷姆和弗洛普目睹了他们曾经打败的『敌人』的复活。像倒塌的陶器一样,碎片重新连接,破裂处虽然裂缝纵横,但是它们重新变回了原来的状态。

「――――」

在那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面前,雷姆和弗洛普僵住了。

他想至少保护弗洛普,但脚底下的不安使他的膝盖无法支撑。相反,他的不完美的姿态在『敌人』的面前暴露出致命的缺陷。

需要挥剑。要比对手更快,但还是来不及了。

「――啊!」

银色和灰色的光芒闪耀,敌人无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剑,试图击中雷姆和弗洛普,但在这一瞬间:

「――艾尔!」

「魔枪!」

两个高声喊叫相互交织,接着是导致在雷姆面前发生异变的主导者。

在眼前,三个敌人挥舞着剑,突然被从后方射出的紫色结晶体穿透了胸膛。而且,惊奇的事情并不仅仅止于此。

「咔嚓」

在穿过的敌人发出惨叫声的同时,它的整个身体变成了和刚才那个刺穿胸膛的紫蓝色结晶一模一样的东西,然后再次粉碎。

如果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那些紫色碎片化为的『敌人』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最后,挽救雷姆和弗洛普于危难中的人是:

「你让我等太久了,雷姆!真正的主角登场了!」

那个黑发、目光狠厉的少年宣布了这样勇敢的宣言,跃过外墙闯进了屋子里。接着,他抱着穿着礼服的少女跳了下来,闭上了一只眼睛,露出牙齿冲着雷姆笑了起来。

这个惹眼的登场和宣言,让雷姆一时无语,然后她问道。

「——你是谁啊?」

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在雷姆的眼里,至少是个陌生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敲门声的轰鸣中,卡秋娅感到身体一凝。

「不、不、不要过来……」

她将轮椅推到房间深处,抱着自己的头,拼命祈求着。

虽然宣布让雷姆和弗洛普离开自己单独待命,尽量保持低调,但卡秋娅被发现了。现在她正经受着这种恐怖的眼神。

「真是倒霉。我就一直这么倒霉……」

『敌人』来到房间前,只是因为他碰巧寻找生还者,卡秋娅却被卷进了其中。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也许雷姆他们会回来,但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对于自己来说,这种好事从来不会发生。

「……哥哥」

虽然没有清楚地看到门外的人,但根据雷姆和弗洛普的话,第三方势力并非帝国士兵或反叛军,而像行尸走肉一样蹒跚而行。

提到行尸走肉,卡秋娅首先想到的是她的哥哥贾马尔・奥雷利。他被认为是一个不死之人,然而却死了。

在虚幻之中,她多少有些想再见一面。

但是,当真正发生了死人走路这种毫无道理的事情时,她想到的不是对哥哥的执念,而是对自己身体的珍爱。

她无法怀有高尚的慈爱之心,为雷姆和弗洛普的安全祈祷,或者是为自己的生存而代替他们。她所拥有的只有自我珍爱,对于一个不完美的、毫无价值的人来说,这是唯一的选择。

「我、我怎么了……」

在这样自暴自弃的想法中,期待和希望,以及想要被拯救,都是错误的。是自己这种妄想,让连累了雷姆他们吗?

是卡秋娅的不幸和无能,把雷姆他们也卷入了这场灾难的结果吗?

在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绝望中,卡秋娅听到门吱嘎作响的声音,她的喉咙彻底冰冻了。

她咒骂着自己的身体,觉得连发出悲鸣都难以满足。

然而——

门被破开的那一瞬间,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那个试图闯入这里的『敌人』动作停了下来。——不,准确来说是不得不中断了破坏行为。

因为,整个『敌人』的身体被红色火焰包裹,熊熊燃烧。

然后——

「还威胁微精灵,现在只剩最后一只了啊。」

除了被烧焦的『敌人』,还有另一个不同的声音传到了卡秋娅的耳中。

听上去像是在诅咒一般的声音,卡秋娅像被弹了起来一样抬起了头。然后她转动着轮椅的轮子,自己走到门前。

那个一度让她害怕打开的门,她用颤抖的手拿下钥匙,打开了门。

然后,在敲碎的门外,有一个焚烧成黑色的『敌人』的尸体,一位男性站在那里。

「让你久等了,卡秋娅。——我们从这里出去吧。」

在失去了他熟悉的头巾,将通常竖起的头发放下的情况下,男人一边将干涸的血粘在额头和脸颊上,一边辛苦地走到了这里。看到他,卡秋娅睁大了眼睛。

然后,她朝那个男人推着轮椅,眼含泪花地说道:

「你太慢了……真是个笨蛋!如果我死了的话,就应该杀了你!」

然后,她带着泪水扑向了她的未婚夫。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在帝都的水晶宮、星形城墙和反叛军的据点中,情况各不相同。

了解事件经过的人和一无所知的人。

这是混沌的战场,即佛拉基亚帝国,由一群人物交错而成。

这是一片强调流血和英勇,推崇野心绽放的大地。这些在帝国历史上留下烙印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

如果不称之为噩梦,那么该如何称呼呢?

——『大灾』。

如果不称之为噩梦,那么该称之为『大灾』。

蔓延于佛拉基亚帝国的『星咏』认为,这是将世界推向灭亡的灾难之一,如此天命已下。

对于灾难的核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灾难将帝国的土地带向毁灭,并在其末日达成愿望。

为此,将动用所有可用的手段和策略。

死亡和屠杀、堆积如山的尸体、构成了佛拉基亚的大地。

如果佛拉基亚流淌的所有鲜血都是计划的基石,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剩下的,就是把计划执行到底。——请慎重考虑。」

这样,作为灭亡象征的『大灾』始作俑者,正在安静地、为自己举行庆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