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蜜莉娅拭去眼角的眼泪后,拍了拍脸颊。
用手理顺变乱的长发,并细心地将衣服上的皱纹捋平。
现在,没有露出不像样的脸吧。
平时的话,会对爱蜜莉娅的仪表仔细地多嘴的帕克并不存在于此。但是,加菲尔所扔来的并不算好看的结晶石,它那淡淡的光辉像是在对爱蜜莉娅肯定着。
「……真是的,暂时见不到了呢。」
被紧握着的结晶石,通过接触着的手指不断吸收着爱蜜莉娅的魔力。
只是要使未被契约的大精灵能够在凭依物中存留就需要大量的魔力。携带它的昴也是,被不客气地吸了魔力的加菲尔也是,就这样一整天带着的让其吸收魔力的话,很快就会被吸干也说不定。
不过,那吸收魔力的速度,和爱蜜莉娅所持有的巨大的量的魔力相比微乎其微。
将过去的记忆取回,记起自己不必借用精灵的力量就能使用魔法的爱蜜莉娅。要是有意识地检查体内的门的话,即便不用什么方法也能感觉到魔力的循环。
本来,让帕克存在于现世的就只有爱蜜莉娅。是靠从空气中聚集起来的魔力,虽然帕克这样说过的,但事实上是从爱蜜莉娅没有自察到的魔力的储存量中,其绝大部分用以供给的吧。
全都是为了让爱蜜莉娅不用面对无意识忘却的过去的记忆才这么说的吧。
「真的是,保护过度了啊。」
勉勉强强笑了起来,爱蜜莉娅用手指轻弹结晶石的顶端。
像是要抗议一样,又或者说像是在苦笑一样,结晶石让爱蜜莉娅看到它忽亮忽灭的反应。
「……好的。恩。已经没事了。」
心情也相当平复下来了。
在取回的记忆中,不由得回想起福尔图娜和究斯的事而感到心痛,现在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变得像是要哭了一样。
但是,不能再无论何候都动不动就蹲下哭泣了。
爱蜜莉娅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然后那个也一定,是福尔图娜和究斯对爱蜜莉娅期待着,希望着的事情。
从『试炼』之间出来,在石造的通道中向外走去。
『试炼』还剩下两个。只是通过第一个『试炼』,小房间内部的门并没有打开。恐怕,这是要三个『试炼』全部通过才会初次打开的吧。
并不知道下个『试炼』开启的条件。出去再进来,或者等待时间流逝。不论如何,爱蜜莉娅在小房间里喂悼念过去而流泪的期间,不知不觉地开始『试炼』的情况并没有出现。那样的话,能够想到的条件就是再次进来了。
「被艾姬多娜固执地讨厌了怎么办啊……最后的时候,相当生气的样子呢。」
即便被说讨厌了,爱蜜莉娅还是立刻用「我并不怎么讨厌你」回复了。
虽然有对直到那时都一直咒骂着的艾姬多娜进行报复,但对拥有『试炼』的发起权的魔女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不谨慎了呢。
「不对,应该还没有那么生气才对。」
爱蜜莉娅一边祈祷着艾姬多娜不是那种没有大人风度的人,一边向墓所外走去。在通道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射入入口的月光。
那个瞬间,爱蜜莉娅暂且忘却了艾姬多娜的事情,愉悦的心情浮现于脸上。
回忆起过去的事必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实感,但名为爱蜜莉娅这一人物的根本,一定是大大地动摇了。
但是,现在,要向相信着自己的人们,传达『试炼』的达成。
「你的话做得到」这样对自己说过的人,要对他,「我做到了」如是答复。
然后,爱蜜莉娅在耀眼的月光中,眯着眼穿过入口——
「爱蜜莉娅大人,欢迎回来。」
在出来迎接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等待着的拉姆恭敬的迎接,让爱蜜莉娅不由得纳闷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到爱蜜莉娅开始挑战『试炼』后。
为了确认罗兹瓦尔的本意,在以他疗养的房子为目标的途中,昴吞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能看得出,在昴旁边跟着的是加菲尔也一样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神色。对他而言,这不异于是晴天霹雳一般吧。
某种程度而言,即便是早有预想的昴也无法隐藏惊讶之情。像是对加菲尔的心中多少有些体谅,在昴面前站着的堵路之人人叹了口气。
「我还在想到底会不会有呢……实际上这样见到了的话,多少有些认输了呢。」
「哎呀呀,这还真是意外呢。用小罗兹说过的话来讲,斯小子有着能看穿一切事物的眼睛呢。」
「这是那家伙看高我了。我到底是被高估了多少啊。」
昴的『死亡回归』——不对,是知道「重置」,并依赖着那个的罗兹瓦尔来说,的确可能会被认为是万事如己所愿的神之力量。
但是,事实上这个力量并不是那么万能的东西。为了失去的重要之物,而使用这个力量却可能会不起作用。是如此不自由的力量。
眯着眼地听着昴的回答,有着桃红色长直发的少女——与墓所前的琉兹虽不是同一人但长得一模一样,拥有琉兹・梅尔的思想的另外的复制体狡猾地微笑着。
已经预想到她的存在的昴做出沮丧的反应,另一边做出戏剧性反应的是身旁加菲尔。瞪大眼睛怒视着他祖母的脸。
「为啥……为什么,婆婆不是已经有一个在这里了么?不是只有一个能说话的婆婆,其他的婆婆都一样的表情听从本大爷的命令的不是么……」
「什么事都有例外。老身……是这样的。加小子所知道扮演着‘圣域’的标志人物的琉兹是这个地方的监督者的话,老身就是‘圣域’机能的管理者。继承琉兹・梅尔的思想——继续守护这个地方的思想。」
「也就是说,从系统上对‘圣域’解放的反对派的事情么。琉兹婆婆们中,要是没有对加菲尔教唆的反对派的话就奇怪了呢。悄悄担任那个任务的……就是你了吧。……琉兹Ω。」
对仍旧保持读不出感情的态度的琉兹,昴用Ω来称呼她。
然而首先对那个称呼有反应的,并不是被称呼的琉兹而是身旁的加菲尔。他重复着「欧米伽?」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
「大将,什么啊,那个称呼?」
「琉兹婆婆是有多个存在的,不区别开的话就很难记住哒。所以为了方便,我们所熟知的琉兹四人用α、β、Σ、θ来称呼。那么接下来,这次的发现的第五人的这个琉兹婆婆就用‘Ω’来称呼。不错吧?」
「不啊,再怎么说擅自给婆婆取名也不太好吧……好狡猾。」
「话是这么说。你在长大的时候,类似的事情也经常干吧。」
「本大爷长大什么的,才不会做吧……」
昴在关键地方敏锐攻击的观察力,多半将加菲尔的感受好好的照顾到了呢。意想之外地确认到了两人的共同点,Ω叹了口气。
「虽然被怎样称呼都没关系,但将老身抛之脑后话题跳跃过头了吧。什么时候,加小子和斯小子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在夕阳下拳拳相交,男同志们无论何时都是朋友的。那即便是,在被四对一的情况下打败之后也是一样的呐。对吧,加菲尔。」
「这我可没法释然呢,大将。」
是对败给了人数上的暴力这件事有些无法接受吧,从加菲尔的回答也稍稍有些抱歉。不管怎样,花时间绞尽脑汁想俏皮话的时间就到此为止了。
昴朝Ω转过身来。她一遍抚摸着自己的长发,
「眼神变了呢,真是不好对付的小家伙呢。」
「被当小孩对待还真是相当新鲜的感觉呢。Ω婆婆是那样的吧?和其他的琉兹婆婆不同,应该是没有交换的制度的吧?要是γ、&、$、?之类的出现的话这边可就困扰了。」
对着将有限的几个能想象得到的符号从嘴中说出的昴,加菲尔不断目光闪烁。
看着故意将十四岁的憧憬目光无视掉的昴,Ω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胸口。
「安心吧,持有着监视者的权能的琉兹就只有老身一人。真真正正,有着将这个‘圣域’维持下去的意识的,老身是最后的了。」
「不会说第二次哦。据我所知,这个模样的最多可以出动两万人的呐。」
「再怎么说这种规模的也差太多了吧。在这个‘圣域’里隐匿着么?」
看来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使得昴安心了。
然后,昴像是被Ω泰然的态度所感到惊讶皱起了眉。
「就这样把自己的真面目就一个个暴露出来真的好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就这样隐藏起来操纵一切,在我们预想的背后默默行动着,为什么又要做如此着急展现自己的存在一样的事呢。」
干脆,如果说为什么这么干脆的态度的话,这干脆的理由也没有。
对昴的疑问Ω用「很简单的原因哟」这样无力的笑容浮现出来。
「首先,斯小子和加小子的和解,让老身的存在被暴露出来。虽然事实上并没有被抓住的可能,‘可能存在’这么思考的时候就是老身的败北了。就这样老实的,交给你们决判这样想着就出来露脸了。」
「决判什么的,太夸张了吧。……但是,不会只是这样的吧?」
本来Ω执行自己的权能的话,肯定也有不少反抗的手段的。那才是,在存在着的「也许」的状态,找不到的话就能保持优势的她啊。
「不论是游击战术还是什么,有妨碍的意思就一定能做到的才是。为此而做的小丑,就是Ω婆婆的工作吧?罗兹瓦尔也是,为此直到现在也一直将Ω婆婆的存在隐藏起来……」
「那个小罗兹的态度啊,是老身这样老实的出来的另一个理由啊。」
「罗兹瓦尔的,态度……?」
对瞪大眼睛的昴,Ω缓慢地摇了摇头。
能窥视到那个态度是讥讽什么的,和在哪里敷衍了事般的感情。
「现在,要是见过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的小罗兹的样子的话,老身变得想要交出钥匙的理由也就一目了然了吧。作为‘圣域’的管理者,要是小罗兹有通过老身之手将‘圣域’以对他而言正确的方式运用贯彻到底的意思的话。……要是有的话呐。」
从Ω的措词中感到了气馁,知晓其他琉兹的昴不由得如此刻薄地想到。加菲尔也感同身受,也无法插嘴对罗兹瓦尔做出严厉的评价。
和α琉兹们不同,只是一人一直承担着作为『圣域』的管理者这一职务的Ω。谁也不知晓她是从何时开始从事这个职位的,活动时间恐怕要比α们要长得多吧。现在的这个姿态(长发),也是那个时间所造就的也说不定。
总之,
「先不管这之后的行动,Ω婆婆并没有妨碍我们的意思这么想的话比较好吧?」
「要是遵从正确的方法活用的这一观点的话,还有许多想要从口中传达的事呢。‘圣域’的解放与琉兹・梅尔的所愿相违么……这也已经过时了。在这个时代,‘圣域’这一场所变得没有必要存在的话,老身的工作也就不需要了吧。直到如今努力着的,是不想使之抛弃的过去的固执一样的存在吧。」
如此回应道的Ω的声音不知不觉寂寞起来,能看得出其对失去工作的不安。毕竟这是在如此长的时间,担任着的职务完成了的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昴对现在的Ω是持以怎样的心情回顾过去的一日日之事并不得而知。半途而废的心情,和莫种意义上的解放感,那样的感情有没有搅拌在一起呢,是与小孩子外表不对等的年月的沉重感,让人如是想到。
「真的是,很固执呢。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呀,婆婆。」
对那静静地追忆着自己往事的Ω,如此插嘴道的,是一直安静地听着的加菲尔。
听着他的话抬起头来的Ω,看见了交叉着手臂咬牙切齿的加菲尔。
「本大爷也是。本大爷也,和Ω婆婆一样固执己见。不对,是比Ω婆婆更加性质恶劣一般的。但是,借助大将的力量,不知多少次借助他的力量而被打破了。诚实的好好想想吧,什么才是可恶的哟……现在,是哪里让你心里痛快的啊。」
「加小子……」
「被大将这么说过了哟。即便‘圣域’的结界消失了,我们生活的世界也不会就此消失。‘圣域’消失了的话,外面的世界到处都会成为‘圣域’的呐。在那里的话,还是会有本大爷和Ω婆婆需要去做的事啊。」
加菲尔的回答,让Ω沉思般低下了头。
她的表情从之前的那种不安,代表心中没底般的眉间的皱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回味着加菲尔的话语的神色,金发的少年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对答得昴,拍了拍加菲尔的肩膀,
「加菲尔,你……不觉得害臊么?这不是说出了很机智但超羞耻的话么?」
「大将哟。本大爷也,有着不动脑子也能够灵光一闪的智慧呢。像是刚才的话,八成是受到大将的影响吧。」
「真的?我说过那种话?喂喂喂,糟了,事到如今开始害羞啦。」
看着耳朵再次发热并蹲下的昴,加菲尔呆呆地叹了口气。对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露出沉思表情的Ω,加菲尔像是要开路般挥了挥手。
「也理解Ω婆婆的所说的部分了。想要听的事情也是,嘛要听的话。也是待会从与阴谋诡计关联着的,一直企图着什么的混蛋哪里直接问出来啦。」‘
「想做就去做吧。……老身,到底该如何是好呐。」
让出道路的Ω的嘀咕。那个话语,让昴「啊啊」地领悟到了。
一直如此,隐藏着自己存在的Ω。随不知晓她的暗中活动的α等人而言是连存在未曾注意到的吧。也就是说,从工作结束的那一瞬开始,Ω变成被允许暴露在人们面前的立场这种事。
「前去墓所那里的话,拉姆和α婆婆她们……现在是θ婆婆的啊。在那里等着。那两人也对此事有所察觉的吧,与她们见面谈话就够了。」
「那两人察觉到什么的,真的么喂。本大爷,可是完全没注意到的啊。」
「那只是你比较迟钝罢了。」
在那段谈话的潮流中,谁都没有到达要点真是不可思议呢。作为『圣域』的起源般如同循环一样的各种场面,无论如何作为要妨碍他本能行动的黑幕已经暴露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Ω的不安只是杞人忧天吧。对知晓着自己有着大量复制体的θ而言也是,对恐怕知晓着复制体的事情的拉姆也是,能够接受她的吧。
所以,之后的问题就是——
「与使用阴谋诡计的大 BOSS ,小丑 BOSS 的对话了呢。」
走进房间的瞬间,昴产生了这不是平日所见的房间的错觉。
在这个『圣域』里,罗兹瓦尔最初现身的就是这个房间。为了与他见面而数次特地前往的房间。明明已经完全,确实地被当做装饰品的存在了呢,这个房间。
「哦呀,这不是昴君么。又一次,过来了呢。明明有需要忙的事。」
对保持着打开门的动作一声不吭的昴,回头看去的罗兹瓦尔用轻浮的语气这般说道。对这耸了耸肩就像是开玩笑般的举止,一瞬间,像是想要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压抑住内心的感情,昴直面着罗兹瓦尔。
为破坏而被破坏的房间。
翻倒得书柜,被撕裂乱扔的白色床单。床也从中心被踏破而导致木片四散,在破坏的中心站着的魔人,其手中滴流着鲜血。
用力击碎了木床这件事,见到将木屑从手上的伤中拔除的样子就能理解了。
「大将……」
同样见到房间里的惨状的加菲尔,向前迈了半步,站在了能够庇护昴的位置。对与平常不同的罗兹瓦尔的模样,感到了危险的不只是昴。
金色的瞳孔透露出警戒的加菲尔。仿佛要是罗兹瓦尔做出什么不自然的举动的话,立刻就会将之制止般身体稍稍前倾。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被好好地驯服了么,加菲尔。」
注意到加菲尔的举动,罗兹瓦尔像是打趣般说道。微笑着,涂抹着口红的嘴角将邪恶的朱红歪曲着。
罗兹瓦尔就这么微笑着,闭着一只眼睛地用黄色的瞳孔倒映着加菲尔的身姿。
「对你那见风使舵之快震撼到了呢。这样庇护着昴君的事,意味着你已经加入与昴君愉快相处的同伴的一员,这——样的事吧。如此之长的时间里,一直束缚着你的思想的来自母亲的爱就这么简单地被破除了,呢。」
「罗兹瓦尔,不是那样的。加菲尔并不是什么改变了什么想法后与我们成为了同伴。只不过是,稍微转换了下思维……」
「是——这样的啊,真是廉价的说法哟。将被很大气势围殴打到,并被说教了的立场改变。只是打架输了的程度就动摇了理念的话,你的思慕也就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而已么。这么简单就被改变的程度,真是浅薄之人呢。」
「罗兹瓦尔!」
被罗兹瓦尔不断用刻薄的言语攻击,替加菲尔感到愤怒的昴激动起来。
与他那般激烈地战斗之后,昴了解到了加菲尔所抱有的想法,即便是其心中伤痕的冰山一角。但这绝不是什么廉价之物,他能够明白其绝非粗浅的存在。
所以,无法原谅将加菲尔的想法践踏了的罗兹瓦尔。
「快改口!你丫,才没有将加菲尔的感情当作笨蛋的资格哒!」
「脆弱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是脆弱的东西。会有因这般言语而被责难的理由吗——啊?过剩的反应只会反而增强了我的言语的真实性不是么。廉价的想法,用廉价的羁绊做出肯定般的行为只显得肤浅。真的是……看着就,难受啊。」
「——!」
对罗兹瓦尔的嘲弄,昴激动地还想要逼问他。
但是,制止住昴得那个举动不是别人正是加菲尔。在这里被罗兹瓦尔侮辱对待本就被伤害了的加菲尔。他的心中有着多少的东西呢,想象着的昴不安地看着他的侧脸。
但是,
「你丫的话语,真轻浮呢,罗兹瓦尔。」
像是无聊般交叉着双臂,稍稍弯着脑袋的加菲尔对罗兹瓦尔这般说道。
昴对那个态度感到惊讶,而这对罗兹瓦尔也是一样的。
要是之前的加菲尔的话,应该会愤怒地发出全力争辩的话语才是。然而现在的他却是如沐春风般简单地回应了。
「本大爷是半吊子的话哟,才不会否定呢。直到今早都一直在你身旁的本大爷,现在关于大将的事。见风使舵快呀之类的指责什么的都会接受。」
「在思想的叛变之后是将错就错吗——讷。那还真是,你明明直到如今都强烈肯定着的什么,又说出真——的是与之相差甚远的话呢。十年……对你而言绝非短暂的时光,就这么在几日的交遇中被改变了么。」
加菲尔的回答让罗兹瓦尔耸着肩摇了摇头。
左右颜色各异的瞳孔,浮现出轻蔑的神色蔑视着加菲尔。
「这还真是低廉呢,说着这样的话。要是真的爱着的话,想法绝不会改变才是。你的十年也是,爱蜜莉娅大人的百年也是,都是如此低廉之物么?」
「——」
「只不过是几天而已吧,你与昴君的接触。在那期间才经历了多少事?对所爱之事的感情,能够与之相比的什么就这样和他积累起来了?这不可能的吧!与对所爱之物的感情相媲拟什么的,在其之外无论填入多少东西都不可能填满的才对!不可能比得上啊!无论何时都最优先想着的,就是这样的事的啊!」
胡乱地发出声音,罗兹瓦尔从将从床上落下来的那一部分残骸用力踹开。向着昴他们的方向弹飞过来,超出常理地钉在背后的墙上。
淅淅沥沥地,听到木屑散落的声音,昴回想起了罗兹瓦尔的主张。
——本就是对最重要的那件事以外的一切,全都可以舍弃掉。
对罗兹瓦尔而言,对什么爱着的事情就是这样变得这样不顾一切。
对「这个」钦定之事以外的,全都是被当做不重要的存在,都不是必须的。以此为由的唯一的感情是何等固执, 为了达成它的话,迷茫什么的就根本不需要。
对被称作爱情之物,罗兹瓦尔就是这样坚信着的。
在理解了他的想法的瞬间,像是注意到了一样罗兹瓦尔看着昴。
黄色的瞳孔之中深藏着的,是变得被名为爱的无条理的热情所吞噬一样的什么。
「还记得赌注的内容吗?由你所提出的赌注。用那个赌注将自己最大的优势束缚住,变成‘凡人’(无能之人)的你到底能做些什么?什么都做不到。那样的话你……你(这个你的语气比较贬低的,接下来的几个你都是这样),只是比‘凡人’还要辣鸡(低级)的家伙罢了啊!」
「……」
「你能够作为对任何事的王牌,是一直都依靠着的那个力量的原因哒。然而自己将那个舍弃化身‘凡人’,在被限制的时间中如‘凡人’般挣扎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吧!无论是谁!若是同时活着的话,将铭刻于岁月之中的情感超越什么的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不可能,做到的啊!」
将『圣域』继续拘束着,持续曲解来自家人的爱的加菲尔的十年。
对变得想要忘却的程度的过去,从中涌来的罪恶感抛却的爱蜜莉娅的百年。
然后,
「十年,百年,还有我的四百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忍受被‘凡人’的你颠覆什么的啊!」
「因为爱,是不会被改变的呢。」
「是啊!」
「因为在漫长的时间里,都一直怀着这种感情呢。」
「啊啊,是啊!」
对昴的提问,罗兹瓦尔全都表以肯定。
爱,是不会被谁所推翻的。爱是绝对,不会改变也不会扭曲的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现在,感觉终于能理解了。终于,感觉能理解罗兹瓦尔了。
罗兹瓦尔,是想要去肯定自己的感情的。
对他而言感情是这样的存在,想要相信去肯定自己以外的感情这种事。
所以罗兹瓦尔对加菲尔,虽说很小但也期待过。
继续拘泥于自己的感情,对不变之物一直誓死守护着,因此想要持续那样的他的存在。
「为什么要这样啊,罗兹瓦尔。」
对所爱之人那唯一的爱恋。
为了肯定这一点,即便是他人对某人爱着的姿态,罗兹瓦尔对此也刻意执着着。
谁爱着谁的这种事,明明罗兹瓦尔比任何人都清楚着的才对。
「为什么你,只能见到所期望之事的弱点呢。要是知道某人一直用强烈的感情期望着的话,为什么只能见到那个想法的弱点呢。」
「——我,因为我是相信着那个的啊。」
对昴的言语,罗兹瓦尔如嘶声呐喊般地如是回答。
眼中沸腾着压倒性的热情,像是对这个世界上本就憎恶的存在怒视着一般。
「你啊!又是相信着谁的强大,期待着一样!我,因为我,即便他是弱小的也一直相信着!因为即便他是弱小,而又脆弱,对依赖着仅此一件的重要之物以外,即便是无法达成愿望的微小存在,事如此相信着的啊!」
「——!」
「四百年来,我对那位女性的事一直无法忘怀!比共通度过的一日日还要漫长,即便是无法接触而度过的时间更加长久,但她的身姿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即便是在那别离之日,我的爱慕之心被碎裂四散,我也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罗兹瓦尔向前迈了一步。
加菲尔将对昴不断诘问的罗兹瓦尔遮挡住。但是,罗兹瓦尔对着抱臂在胸前的加菲尔,俯视着他的脸,
「高兴了吗?十年来,在耳边回响着的存在于自己内心的‘感情’ ,在一直固执地相信着那个的日子里,沉浸于自己被谁爱着状态下了吧?」
「——!你丫……」
「那就够了,那就够了啊。无论是谁都会这样的啊。无论是谁,都不是为孤独而活的!为了将爱维持的某人,为此而活。那样就够了……但是,为什么要去改变这种感情。背叛了的话。爱不就,消失了么!?」
「不是的!本大爷……!」
「是什么将你改变了!?是一直锻炼着的身体在战斗中被打败了,失去了倚靠之物这样的事吗!?只是牙齿被折断了这种程度的事,就将你十年来的感情扭转了么?那样的话使你的这十年丢脸的,唾弃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在罗兹瓦尔残酷的言语中,加菲尔将胸前的手甩开。就这样像是回敬一般做着要将罗兹瓦尔推飞的举动,罗兹瓦尔扭动着身体将之回避。随后抓住瞪大眼睛的加菲尔的手腕,将他的身体扔飞出去。
「罗,啊……!」
但是,被扔出去的加菲尔以作为投掷的顶点的天花板为立脚点,避免被其背摔而以自己被扔出去时还要强的趋势。在半空中扭着腰将身体半转,靠除了被抓住的手腕以外另外三肢着地。作为回敬,以被抓住的手腕为引,将罗兹瓦尔的身体拉来对其使用了头槌。
「咕,唔……」
「哈!虽然听大将说了你丫的体术也十分了得呐,还真的是被漂亮地扔了出去呐。」
加菲尔俯视着跪着的罗兹瓦尔,将刚才被抓住的手腕轻轻挥动。
然后加菲尔,露出锋利的犬齿。
「罗兹瓦尔哟。本大爷也很头痛啊,你丫的说辞根本没法听懂哟。居然说四百年什么的,你丫不也就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吗。也就本大爷两倍左右的事而已啊。」
伸手攥住罗兹瓦尔的衣领,加菲尔将那个滑稽的脸庞对照着。
对露出痛苦表情而歪着脑袋的罗兹瓦尔,加菲尔耸了耸鼻子,
「而且啊,本大爷就因为在打斗上输给了别人而对大将言听计从什么的才不会哟。打斗是输了,确实容许了这件事。照你丫的说法,本大爷固执了十年的想法。就这样被轻易改变了,头脑也不灵活。」
「那样的话,为什么你现在,在这里站着……」
「大将啊……和什么的啊,拉姆啊。对败给他们的本大爷这么说了。去墓所挑战『试炼』吧。所以啊,从十年前开始的情感,相隔十年后又见到了。」
「什……!?」
就这样面对面着,罗兹瓦尔露出惊愕的表情。
「不可能……你,你又一次,面对过去根本不可能!」
「即便被说一定不可能什么的。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啊,见过的事就是见过啊。这样的,明白了嘛。」
「……」
对摇着头的加菲尔怒视着的罗兹瓦尔。在那无言的注视中,加菲尔究竟理解到了什么,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是,加菲尔对让那样的罗兹瓦尔张大嘴看着。
「本大爷明白了些什幺麽……才不会告诉你丫的。真可惜呐。」
「什么……!?」
「但是唯独一点,本大爷就告诉你本大爷顺从大将的决定性的理由吧。」
撇开追求着答案的罗兹瓦尔,看着让自己摔了个屁蹲儿的昴的方向。畏畏缩缩地 看着昴,加菲尔稍稍吐了口气。
「比起被相信依旧是那样的软弱,你的强大对我而言是必要的,被这样说了才是变得想要跟随的决定性原因的吧。」
说出可以说是十分理所应当的结论,加菲尔将脸转向罗兹瓦尔。就那样从跪着的罗兹瓦尔的身旁穿过,在昴的身旁抱臂地站着。
他的那个态度,让昴频频瞩目。
「那个呐。」
「……不,没什么。就拜托你了哟。」
对做出嫌弃表情怒视着的加菲尔如是说道,随即到罗兹瓦尔面前蹲下。耷拉着下巴,低着头的罗兹瓦尔像是见不到昴的双眼一般。
「罗兹瓦尔。」
「……」
「加菲尔见过了过去。虽然那个结果,是使得他改变立场的原因也说不定,但是那十年来,对家人的思念的心情绝非如此轻易就能动摇的。就这样保持强烈的感情不被改变,即便如此那家伙还是变了。这是,难以置信的么?」
即便是没有了顽固地一直束缚着『圣域』的态度,加菲尔的感情也绝不会衰弱。单方面对母亲的爱,和对双方都知晓的,在他的心中经历了怎样的冲击呢,即便是昴也不得而知。
但是,看着现在的加菲尔的身姿,谁会认为那是「弱的」呢。已经动摇了的事,只有对此的感叹之事吧。
「你也是,一样的。不管我们说什么,你一直怀有着的对某人的情意才不会说变就变。但是,只是希望心情的展现方式改变罢了。要是能以不把别的什么牺牲的形式来进行的话,就算是我们也会协助你的。」
「……那是,对我而言所无法忍受的。只是将加菲尔一人的想法改变了就开始这样说的话啊。对我你而言,还有最紧要的一人在啊。」
从昴那边伸出的手,即便如此罗兹瓦尔也没有去接受它。
摇着头,严重私心的罗兹瓦尔口中所说的,是正在挑战着『试炼』的爱蜜莉娅的事。
「就算是爱蜜莉娅,也不会证实你的想法。那个孩子的话,会通过的。」
「不可能通过的。让自己的怀有后悔所压碎,抱着’能改变‘这样的奢望而懊悔,哭哭啼啼地依赖着你……这还,真合适啊。」
「才没有适合哭脸的女孩呢。更不用说你,不是根本就没见过爱蜜莉娅哭泣的样子么?」
回想起在墓所中,和昴争论前的爱蜜莉娅的事。
对自己所抱有的重重自责,和失去了跟帕克的羁绊而悲叹着的不知所措的爱蜜莉娅。无法忍耐地流泪着,瞪着昴之时的她的表情。
回忆起那个的时候,昴的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难以忍受地,让怒火支配了全身。
「以那样笨拙的方式哭泣的女孩,我一回都没见过以……!」
「被伤害着,被蔑视着,这就是她们半精灵的宿命。这是与’嫉妒魔女‘同一出身,只是要被生下来就要背负的诅咒。与’魔女‘一样被蔑视,这是必然的。」
「别开玩笑了啊,那家伙哪里像魔女了。你们所说的魔女什么的,哪里会有啊。」
蹲下低头看着罗兹。
攥着他的衣襟使之抬头,昴用愤怒的目光与之对视着。
罗兹瓦尔的异色瞳中,倒映着对这个世界抱着难以忍受的怒火的昴。
是的。现在,菜月・昴,对这整个世界感到不满。
爱蜜莉娅,那里像『魔女』了。『魔女』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
要说有的话,那样的存在是——。
「要说那孩子是’魔女‘的话!你们,只是一哄而上地擅自将那孩子当作’魔女‘不是吗!把脆弱也是当然的,被蔑视也是理所应当的,无可奈何地被生下来这种原因什么的不断地说着,是你们让那孩子成为’魔女‘的!」
想起了『魔女』的茶会。
脑海里闪回着的光景——在过去,被冠以大罪之名的魔女们。
弥涅耳瓦、塞赫麦特、堤丰、达芙妮、卡密拉、艾姬多娜。
然后,在如梦般的空间破碎四散的瞬间,为昴送行的莎缇拉的脸也被回想起来了。
忘却了的是。
那张脸——和爱蜜莉娅一般无二。
「无论是谁,哪怕只有一人,有对那孩子说过吗!?在痛苦的时候,在悲伤的时候就算哭泣也没关系!无法拭去泪水的话,就由身旁的某人来拭去!对此而言的某人也包括你在内的,像这样说过的某人有嘛,啊!?」
无论经历了多少刻薄的目光,也将其当作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痛苦堵在胸中的事也是,也一定过有伤心欲绝般的事情。
即便如此,无论是谁都没能使爱蜜莉娅哭泣过,所以那孩子才会那样不擅长哭泣的吧。
压抑着哭泣的声音,隐藏着哭泣的脸庞,掩饰着哭泣着的自己的方法,是无论何人都能在无数次地哭泣与哭泣,持续的哭泣之中掌握的。
但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就这样无知地一路过来,因此那孩子是不擅长哭泣的。
——对这样做的世界,对这样做过的世界,昴现在疯了般憎恨着。
「如果这个世界是无论何人都理所应当的不会成为那孩子的伙伴的话,那样的事就有我来改变!是这四百年来的都无法改变的诅咒什么的,由我来教训如此坚信着的你吧!」
「——」
在睁眼看见了这般激情的罗兹瓦尔的面前,昴右手指天。
这还真是奇妙啊,现在正在挑战『试炼』的爱蜜莉娅,用从对自己施以恶意的言语的魔女那见到的同样的姿势——,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银发的半精灵,爱蜜莉娅的骑士!」
过去,菜月・昴在没做好觉悟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强调,在大势下那无谋般的决心被嘲笑了。回首那个时候的自己的话,是比现在仍有不足的自己还要辣鸡(低能)的存在。
但是现在,和那个时候有一点不一样了。
曾经被谁那样嘲笑过的事,菜月・昴以此为耻的事已经不在了。
「爱蜜莉娅会来的,罗兹瓦尔。你固执地认为那孩子是脆弱的,你那最后的希望将会就此断绝。」
「能做到,的么……」
「会做到的,将你揪着不放的唯一的弱点剥夺,最后剩下的就是和你好好谈话的话……也就终于能让你好好听进话去了吧。」
即便听着昴表决自己的决意,罗兹瓦尔的心也没有屈服。
刚才,就像他自己说过的。足足四百年的实际那累积起来之物,绝不是会被一己之见所改变的。
像加菲尔的十年,和爱蜜莉娅的百年,言行再次重新来过一样的事。
罗兹瓦尔的四百年可是,昴他们无论是用行动还是言语都无法传递到的。
现在,想要坚信那个。
「……即便,无论是谁发生了什么,我的感情都不会动摇」
从站起来的昴的身旁,匍匐前进一般穿过的罗兹瓦尔。他颤抖着伸出手,从被破坏了的床边掏出黑色的书,将其抱在胸前。
记述着未来的,真正的『福音书』。
对加菲尔,对爱蜜莉娅,坚信着他们的脆弱,罗兹瓦尔也将之抛弃了。
对琉兹Ω,对拉姆,像是为了让自己在所坚信之路挺进一般,罗兹瓦尔也将之舍弃了。
对变成这样的罗兹瓦尔而言最后的「希望」就是手中的,福音书了。
在失去了它的记述的时候,是与初次暴露出这一点的罗兹瓦尔言语相交之时。
「让雪,降下来……」
「随你做吧。我,会将你的计划和固执全都击溃。」
对像是梦话般低估的罗兹瓦尔如是回应,昴向着屋外走去。加菲尔用还想要说些什么的视线板着脸,陪着他一同离开房间。
最后,加菲尔看着残留在房间中的罗兹瓦尔,不知看到了残留下来的他的何种身姿了呢,低身细语着,
「混蛋」
这样嘀咕着。
随后,在罗兹瓦尔交谈后离开房间的昴吐了口气。
深深地,想要要将肺里的空气全数排尽般吐了口气,回过头来。
「糟了。忘了去阻止宅邸那边的袭击,出来后反而难为情起来了。」
「一直在那说要降雪什么的完全听不懂呐。完全看不出是能好好交流的样子呐……这不是大将的错吗?」
「不对,完全没必要钻牛角尖啊。进入房间的时候,罗兹瓦尔有点不对劲的样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能看出来的,在干什么呢,我呀?」
抱着脑袋,昴回想起了只是在互相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对方的那个场面。
对罗兹瓦尔的主张的真意,可以说是终于在真正意义上理解到了。与此相对的昴所抱有的感情也是,也一定将那个态度表明出来了。
对爱蜜莉娅不断侮辱的罗兹瓦尔,愤怒地提出爱蜜莉娅的胜利条件,这是为了让罗兹瓦尔确认到自己的败北所必需的,如此考虑着。
但是——
「就因为这样,把最重要的那件事忘了啊……」
「所——以说,别一个人钻牛角尖啦。让本大爷也听听大将不管怎样都在意着的,不得不在意的事哟,说出来的话事情就会有所改变不是吗。」
「那个啊,虽然有这个意思的呢……」
「那就说啊……和平时的伶牙俐齿相比,这样也不错的呐!」
对着像是在做反省的昴笑着,啪的一声,加菲尔手指指向天空。
诚然,这是从来到这个异世界以来,这个明明只会被人取笑的姿势,被感性的某人做了出来是多么的让人高兴。
对加菲尔而言的话,这只是为了安慰昴一般的事吧。大概。一定。
「——昴先生!加菲尔!」
随即,这样向两人呼声喊道。
回过头来,从声音传来方向上跑来的独自一人的青年——是奥托。
和昴他们分别行动的他,在两人面前急刹车停下,
「看起来和边境伯交谈结束了呢。情况如何?」
「啊啊。好好地吵了一架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主题了啊!?」
本意是去了解罗兹瓦尔在『圣域』布置的最后的陷阱,和促使他回心转意的。
然而Ω的存在于前往罗兹瓦尔会面的途中就得知了,也无法让头脑顽固的罗兹瓦尔改变心意。因此,交涉决裂了。
「喂,老兄。别那样责备大将啊。明明都那样伶牙俐齿地好好给大将鼓劲过了。本大爷啊,那时候听着也感觉不错哦。」
「你的话对自己做过什么还记得么?一点都不好笑哟,这个。」
还未将奥托的说教听完,昴就开始自我反省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加菲尔粗鲁地拍打着昴的肩膀,和对奥托弹了个脑蹦儿。「嗯啊!?」俯视着痛得蹲下来的奥托,
「确实谈话是因我们结束的呐。不过本来啊,就有次一等的选择的吧,喂。——罗兹瓦尔的宅邸的问题,不管怎样都做些什么吧。」
对着流泪的奥托发出的无言的非难,加菲尔开口大笑。
「全——都,交给本大爷吧。——本大爷啊,可是最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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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笨蛋三人组跟贤惠(聪明)的地龙驾着龙车回宅邸去了。」
说完后,拉姆也是一副受够了的样子以手扶额。
对拉姆而言稀罕的,在爱蜜莉娅面前展露出带有感情的表情,让爱蜜莉娅稍稍惊讶了下。
「这样,的啊。……真是的,真拿他们没办法呢。」
「……只是这样么?」
「只是这样哟?嗯,虽然没有等着我出来的事让我有点……真的是只有一点哦,虽然并不是没有想到这点。」
经过那般程度的交谈,将爱蜜莉娅送出了墓所。
那个当事人连结果都没去见证,就消失在连声音都传递不到的地方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但是,这也是没有去考虑会失败这种事的吧。」
昴真的是对爱蜜莉娅比谁都要担心的话,他就会留在这里了吧。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留在这里就说明,比起爱蜜莉娅,有着对无得不提供帮助,不存于此的某处的某人。
被信任着,要是熟知菜月・昴的的话就会这么想。
「真的喜欢着我吗?难以想象啊。」
「巴鲁斯,对爱蜜莉娅大人的事情比谁都要在意着哟。」
「……嘻嘻,谢谢。」
对追寻着认同的爱蜜莉娅,拉姆简短地对此给予肯定。在爱蜜莉娅捂着口嬉笑着的时候,拉姆像是在考虑着什么一样垂下了眼睛。
之后,经过数秒 的沉默后抬起了头。
「爱蜜莉娅大人,万分抱歉。」
「怎么了?」
急迫地表露谢罪之言的拉姆让爱蜜莉娅睁大了眼睛。
「拉姆会谢罪什么的,真的,很稀奇呢。」
「拉姆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这次,拉姆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向爱蜜莉娅大人低头。」
就这样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鞠躬的样子,如此干脆的表白着的拉姆,让爱蜜莉娅苦笑起来。
在苦笑着的爱蜜莉娅的对面,拉姆淡红的眼睛直视着爱蜜莉娅。
「拉姆……对爱蜜莉娅大人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这件事,没能信任着。从『试炼』里心伤而归,在居住之处失去了大精灵大人……在知晓昴对爱蜜莉娅大人隐藏本心之后,为什么还能振作起来呢。」
「……」
「但是,爱蜜莉娅大人即便重复经历着那样的事,也没有就此放弃过。注意到从床上离开的您,去了墓所的时候……拉姆终于,注意到了一直轻视着您的事。」
虽然如此,在拉姆所指出的时间点爱蜜莉娅并没有重新振作起来。
但是,对『试炼』的挑战,没有将之舍弃。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那样的事,这样断言也行。
「于是,拉姆就对昴和奥托君施以援手了么?」
「提供帮助只是能看到这么做是对未来有价值的,只是这么考虑的。要是只能看到拉姆对那两个予以帮助的话,那就错了。拉姆会施以援手,是因为爱蜜莉娅大人。」
「……这样的,也说不定呢。」
在那里为了让爱蜜莉娅重新振作起来,昴的言语是不可或缺的。
然后昴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将加菲尔打倒也是必要的。为了将加菲尔打倒,奥托和拉姆的协力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从那个结果来看的话,拉姆也能说是为爱蜜莉娅而做出贡献的。
「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
「——为了委托之事,将我方的诚意展示出来是必须的。」
「——」
一边说着,拉姆在爱蜜莉娅面前静静地跪下。
一直以来,拉姆对爱蜜莉娅,只是在形式上为了表示敬意的时候才捏起裙角的那个姿态,是按照规矩作为女仆而恭敬地行礼的方式罢了。
但是现在的这个敬礼是不同得。这种最高级别的敬礼,是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某人,为了向对方表示自己最大程度的敬意才会做的。
「求求您了,爱蜜莉娅大人。将我的主人——请拯救罗兹瓦尔大人。」
「……将罗兹瓦尔?」
「那位大人,被束缚与妄执之中。漫长的,漫长的时间里,像是将心灵持续束缚住如诅咒般的妄执。或者说即便如此,对拉姆也是能够接受的。即便那位大人没有看着拉姆,即使把拉姆作为追求那妄执的结果而使用的道具,即便如此也好啊。」
一边奉献着最高礼节的敬礼,一边对爱蜜莉娅吐露心声。
这是她那无表情的假面下,一直注视着罗兹瓦尔而抱有的愿望也说不定。
「但是,在那妄执已经无法得以实现。明明世界都已经脱离作为一切的基础的那个福音书的记述了,罗兹瓦尔大人还是单纯的依赖着文字……请无论如何,都要将之粉碎。」
「罗兹瓦尔他,在那个被粉碎了的后还能平安无事么?」
「没事的,什么的不可能的吧。一定会混乱起来的吧。迷失了自己人生的意义,就此崩溃也说不定。但是,爱蜜莉娅大人不这么做的话。要是再彻底福音书记述的世界里前进的话,罗兹瓦尔大人的妄执……感情,能够实现也说不定。」
拉姆低着头,对爱蜜莉娅恳求着。
她所说的话,有一半左右的部分已经无法让爱蜜莉娅判断了。
罗兹瓦尔持有着福音书,就是他让爱蜜莉娅见过的黑色的书吧。其内容是世界此后将要发生的事,罗兹瓦尔自己这样对爱蜜莉娅说过。
要是变成那本书内容以外的世界的话,罗兹瓦尔会怎样呢。对变得走投无路的罗兹瓦尔的希望,爱蜜莉娅将之实现是到底要做到些什么呢。
「我,到底做些什么才好呢?」
「——王座,请成为王吧。」
「——」
「爱蜜莉娅大人,请登上露格尼卡的王座吧。在那时,罗兹瓦尔大人的感情也会得到结果。即便是记述之外的世界,让感情结果的日子到来的话,请务必如此教诲罗兹瓦尔大人。请给予他,此后每一天生存的意义。」
沉默的爱蜜莉娅,不断听着拉姆的话语。
这般饶舌地将心中想法说出的拉姆,爱蜜莉娅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啊。
所以啊。
爱蜜莉娅内心深处,难以言表之情不断沸腾。
像是一只想着谁都不会依赖着自己的她,对自己被这般依赖之事,抱着难以忍受的感情。
在沉默着的爱蜜莉娅面前,拉姆抬起了头。
她淡红的瞳孔,因充满她小巧的身体的爱意而湿润着。
「求求您了,爱蜜莉娅大人。——关于那个人的事,请帮帮他。」
听着那安静的言语,爱蜜莉娅全身都确实地颤抖着。
一次,两次,像是内脏用手摇动一般的感觉,像是传递于全身的血液在震动一般的感觉。
就这样从颤动着的体内奔走后,给爱蜜莉娅留下只有一种的感觉。
在胸中熊熊燃起的,是单一的使命感。
「真的么,就算我成为王的什么的,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拯救罗兹瓦尔。」
「……」
「拉姆的感情也是,一定是从真正意义上地,但我还是没能明白。」
「……」
「但是」
回视无言地看着自己的拉姆的眼睛,爱蜜莉娅吸了口气。
困惑,从胸中消失了。不安也,不再存留脑中了。
灵魂也,从小到大都从未有过得燃了起来。
「拉姆对我有所请求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呢。」
所以,
「可以哟,拉姆。对相信我的你,我现在,很想要这样回应你。」
那一定是,没有迷茫的必要一般的,爱蜜莉娅该做的事和想要做的事一致起来的瞬间吧,她如此笑着说道。
「那一定是,从此以后我不得不去开始去做的事吧。」